91.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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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想而知,又有人在圣上面前进了跟我相关的谗言。

那个将领不下马一直俯视于我,我就自己抬头挺胸问:“不知当下圣上情况如何?”

那将领把令牌往腰间一挂,用马鞭指着我道:“你心里怕是巴不得自己的诡计能得逞吧?可惜圣上洪福齐天,没有被你安排的刘十斛预先藏在灌木丛中的琉璃镜所害!”

我觉得可笑,“你说刘十斛是受了本官的指使去林子里预设琉璃?这就是他一大早去林子的目的?谋害圣上性命就是他死也不怕的动机?”

“圣上行猎,必定要经过那个灌木丛,刘十斛要在那里设险不出奇!”那将领用视奸佞的目光看我,“就是不知道你这罪臣用了什么手法,使得刘十斛甘愿为你卖命!”

“分明灌木丛里的琉璃镜就是有人在圣上进入林子后所设,如何来的证明是刘十斛放的?”我问骑在马上之人,“还是说你认为兵部尚书郭子仪带领部下排查林子的危机不力,连如此明显的‘晃眼伤马伤人’之害都发现不了?”

“你这罪臣好是能够狡辩!”那将领鄙视我道,“总管随行的官僚上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手中有琉璃制品,铁证杯子还放在营寨之中,又不得你否认自己跟此事无关!”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带本官到圣上面前去伏法认罪吗?”

那将领威胁道:“陆羽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本将依令绑你过去?”

“本官会自行向圣上解释。”

“哼!”

那将领抽鼻一声。

他在我身后骑马监督缓行,连连骂道:

“本将真是见不得你这样的小人,画师杨升和酒坊使刘十斛双死,到头来你这个罪臣竟然贼喊捉贼迷惑众人判断,还装作担惊受怕模样,要求兵部派武将在营寨保护于你,本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没有回头看他,只自己走自己的,问心无愧道:

“本官亦是听不得你那些自我意识的中伤之语,统统心口胡说,陷本官于不义之地。”

来到林子里,我看见:

圣上已在一个临时设定的石座上坐下,总管大太监站在左前方,司礼大太监站在右前方,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立,如此场景,跟朝堂并无区别。

“臣陆羽,恭请圣安。”

程公公发出一声冷笑:“如今圣上无恙,是国之大幸;前一刻圣上堪危,若非有忠良贤臣救驾,怕是后果无从预料。陆大人这安请的,真叫老奴和众人不爽快啊!”

“圣上安好就是臣之所愿。”我对天子诚恳道,复问,“不知当时情形如何?”

见天子颔首,程公公就向我描述起当时的场景来——

圣上身手矫健,洞察力敏锐,出箭射猎之勇丝毫不输太宗皇帝。

莫论是小型动物例如兔子和山鸡,更说那麋鹿与野猪,也是不在话下,一一被圣上的弓箭之力擒获。至于那些有恐伤了圣驾的狮子和老虎,有恐伤了皇家颜面的狐狸与豺狼,以及有恐伤人于大碍的蛇类,则是一概没有放入。

圣上一箭正中一只飞奔的麋鹿之时,卢杞高赞道:“吾皇威武!不输当年逐鹿中原的太宗皇帝!”

圣上听之甚悦,便要趁胜追击一只黑熊,哪想策马奔腾到半途,竟然被灌木丛中厉光毕闪的东西给晃了眼睛——

错失黑熊不说,还差点坠马而崩!

当时,有一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大雁凌空而下,直扑圣上而来!

圣上还在驯服受了琉璃之光惊吓的马匹,哪里有闲暇与大雁搏斗?

千钧一发之际,是郭子仪郭大人挺身而出,一剑穿大雁的胸膛而过,将大雁挑杀于圣前马下,安抚君心。

卢杞又是发出一声高赞:“兵部尚书英勇,救驾之功,不输唐俭!”

随后,卢杞立刻派人去搜灌木丛中的“害君之物”,搜得琉璃镜子一知,琉璃平面板子数块。

林阁老道:“此事蹊跷,不可不细查。”

程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启禀圣上,奴才在今早随着大总管一并去帐篷之中给各位大人传话的时候,唯独看见茶博士陆羽手中有琉璃杯一个,不知其是否跟此事相关?”

圣上皱眉,看向与陆羽同住另外两位官僚,问:“陆爱卿带了琉璃杯来?”

何大人道:“确有此事,但是陆大人的琉璃杯只做喝水与赏玩之用,没有别的心思。”

林阁老添油加醋道:“琉璃乃是易碎品,碎了伤人,且军中不是没碗给陆大人喝水与把碗,其却擅自带着琉璃杯过啦,怎么看……都跟刘十斛的死脱不了关系啊!”

圣上问详细,林阁老就继续道:

“老臣以为,莫不是陆大人因自身阙心病未好未能骑马入围场,而迁怒于圣上?所以才借了琉璃来生事端,不想让圣上行猎顺利?陆大人应是提前做了筹谋,唆使威逼刘十斛一早进入林子里,教其在灌木丛中放入各种发白鲜亮的琉璃制品,又再将其利用完毕之后,使了诈术令其自爆而死。”

群臣闻讯,议论纷纷。

圣上拿出令牌,对一将领道:“带陆爱卿过来,说朕有话要问。”

那将领就领命而去。

到了营寨,他果然发现陆羽留在桌面上的琉璃杯一个。将那个琉璃杯作为“证据”拿下之后,他才敢依令把陆羽带到圣上面前。

回到当下,圣上问:“陆爱卿,你自己有何要说的?”

我道:“臣无害君之心,也未跟死者刘十斛有过接触,今日林子里如何会发生让圣上受惊之事,臣亦无从知晓,”

“陆大人你怎么能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户部尚书问,“因何独是你带了琉璃杯来,倒是如实向圣上交代清楚啊!”

我如实道:“琉璃杯的确是臣从宫中带来的,只为在孤寂之时得一趣味,没有别的企图。”

林阁老对我一指,“老臣觉得陆大人你就是太‘孤寂’了,才会玩着玩着就将琉璃玩出了歹心来!”

“臣子陷君主于危难或是设计弑君,是万古难容得大罪,陆羽不敢也不会去犯。如果林阁老你觉得琉璃杯有何问题,或是跟现场搜出来的琉璃镜、琉璃板有何一致之处,但说无妨。”

林阁老正要大说特说,忽然有一只猎犬挣脱拴绳,直奔证物堆里的琉璃而去,然后,那猎犬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头撞琉璃而死,血流一地!

“你——”林阁老气急败坏地冲我一吼,“在玩弄什么把戏?”

我的背脊一凉,也着实是被那猎犬的毫无预兆之举吓了一跳。

“要是那畜生冲圣上而来,伤了圣驾,”程公公挺身挡在天子面前,“岂是陆大人你担当得起的?”

“郭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林阁老惊恐与喜悦参半,对兵部尚书道,“应该即刻将陆羽拿下!”

我瞧着地上的动物尸首道:

“猎犬拴于关了捕获的猎物的笼后,琉璃堆放之地是其视觉盲区才对,其怎么脱绳绕笼、直奔琉璃而死,着实是说不通。”

“难道不是你用了什么诡计吗?”户部尚书道,“偏偏就是你来了以后,那畜生才挣脱得了绳子。你说你要一只猎犬的性命作甚?”

“臣大胆猜测,应该是猎犬口喝了的缘故,所以焦躁不安地冲脱绳子,然后又将白色琉璃错当成了水面,才会扑入‘银湖’而死。”

“陆大人的逻辑果然不同于常人。”林阁老讽刺道,“但也足以见得琉璃的锋利,碎即毙命。”

“任何易碎品都是如此,要想不被其所伤,就得知其性。”

“好一句‘知其性’,陆大人你就是对琉璃的阴险用途了解过甚,才会如此顺手地将其当作凶器来用。”

“阁老大人你犯不着句句栽赃于臣,琉璃为凶器,只能算是下下策。要夺人性命,可用之物和可用之法俱多,不必等臣去深思,也早有人识破。”

“那陆大人你就是自己认了‘反其道而行之’吗?”林阁老问,“你这副清高自傲、毫无反省之心的模样,真叫老臣开了眼界。”

“陆爱卿,”圣上以严肃目光看我,“你与画师杨升和酒坊使刘十斛之死,是否相关?给朕一个明确回复。”

“回圣上,无关。”

“说出你的理由。”

“画师杨升死时为夜间,臣在官舍教授茶吏春茶的挑选与配制之事,另叫了尚食局的人送来臣所构思的春茶茶点样品,二者均可为臣作证。酒坊使刘十斛死时,臣才刚刚起床,未走出帐篷一步,驻守的官兵可以作证。“

“那在陆爱卿你看来,杨升和刘十斛为何会死?“

“圣上恕罪,未有真凭实据之前,臣无法断定二者的死因和造成二者结局的外因,只能从死法上略论己见:杨升头破血流而死,刘十斛粉身碎骨而死,皆有自我了断之疑,实则不然。”

我继续道:“杨升为画师,未能伴君寻猎、未能出惊世名作而寻死,不得不说让人遗憾而不解;刘十斛为酒坊使,本可以好酒助兴宴会,得到圣上嘉奖平步青云,却未经允许而进入林子且引发骚动,让人震惊而意难平。”

“若二者之死并非自寻、也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为之,那么臣觉得凶手的动机应该不是跟那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想以此来警告陆羽,不要落得同样下场。”

圣上拍石而怒,吓得文武百官纷纷低头。

“朕如今还不能自己拿主意了吗?朕是天子,巡猎之行要想带谁伴驾,还要凶手来按照他的好恶来决定不成?连朕的臣子都敢随意杀害,简直是无法无天!若是不把真凶找出,朕还有何颜面当这个皇帝?”

“启禀圣上,莫要被陆羽的巧嘴滑舌蒙蔽了眼睛。”司天台长官道,“往往就是凶手本人,才能说出这番推断来。”

圣上似乎不想花时间纠结于我与案子间的牵连,转而对礼官问道:

“你叫将士放飞雄鹰之时,不见任何异象,为何朕的马匹受惊之时,会遭空中野雁袭击?”

礼官喊了一句“冤枉”之后,就跪地道:

“这要问陆大人啊!”

我本以为圣上不会真的问我,让我在众人面前无法自圆其说,却不料圣上这般道:

“太宗皇帝最擅长射雁,一箭双雕之勇常有,尤其是‘破雁阵,固山河’之说,更是在民间与宫内都有口皆碑。如今朕却险些为大雁所害所伤,实在是有愧于太宗皇帝。”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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