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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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允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细碎的声音响起，大厅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老院长本来还拄着拐杖在旁边监督点名，结果异动瞬间让他意识到了什么，转身便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虞南的身形似乎比以前在首都研究院时更加消瘦了。那时他还是个靠贺礼的关系才挤进来的关系户，老院长对他就当做透明人一样。在所谓的抗污染药风波出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安允南的错。

余洋毕竟是他一步步看着出来的弟子。怎么会有问题呢？

事到如今，老院长也只能感到揪心，特别是余洋被查办，资源并入全体之后的现在。

“欢迎你的到来，安博士。”老院长叹了口气，“先前首都研究院有许多对不住的地方，还望你能不计前嫌，我们共同研究重度污染药……”

虞南看见了老人眼中的愧疚，但他跟老院长不熟，也对此无感。人群中倒是有不少他的‘熟人’，那些在集体研究时遇到过的研究员们也都纷纷在列，不少人看见他的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直到周围人提醒，才恍然大悟——虞南和安允南就是同一个人。

“你……”老教授哑口无言，虽然在新闻上了解到虞南就是安允南的事情，以及这位安允南跟余洋争夺抗污染药的专利的事情，但这些顶尖学术界的骚乱他基本只当一个新闻听听。

直到看见那个重度污染药的‘人体实验’视频。他们之中从没人想过，拿到科学奖的虞南、是安允南的那个虞南，真的就是他们曾经共事过的那个人。

他甚至还带着助手一起询问过，但虞南给出的答案是‘不是’。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荒谬，竟然想着要带人去他的研究室，现在想来，许是虞南觉得他很荒谬。一个能自研污染药、被首都研究院赶出来的落魄天才，怎么会看得上他的研究室。

老教授的神情一下复杂了起来。在电视上看见和线下遇见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不止他神情复杂，就连队伍里那些研究员们也都尴尬复杂至极，他们不少人在队伍里‘调侃’过虞南，甚至当面讥讽的都有，所有人都当他是不干实事的关系户。

虞南一直不理不睬，兴许就是已经经历过这样的诋毁和猜忌，已经对此麻木了。

这么一想，许多人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连抱歉二字都有些难以启齿。

他们憧憬着能够进入更高级的学术平台，然而虞南年纪轻轻就已经看遍世间冷暖，再也看不上他们梦寐以求的研究院，被赶出来还要政府花大功夫专门请回去。

真正的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而不需要任何平台和外力的衬托。

见众人的神情愈发复杂，就连那些曾经跟在余洋身边的贺氏‘老同事’们也都表情复杂，但虞南只是摆了摆手，直接了当的问老院长：“分给我的实验室在哪？”

“在B区。半个B区都分给你了，江氏的仪器也都挪了过来……”老院长下意识接话，“现在资源整合了，你需要实验人员和助手都可以给你调用，你可以单独领一个团队……”

“我一个人就行。”虞南拒绝了老院长打算给他分助手的打算，他淡淡看了一眼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人群，“我负责的区域不要让人来打扰，B区也有封闭实验室吗？”

“是的，原本A区的那个还在余洋……”老院长有些尴尬。现在政府的目标是全力研究重度污染药，不管是人是鬼都要继续在岗位上努力，余洋只是失去了很多支持和资源，但不代表他的团队就要退出这场研究了。

“没关系。”虞南看出了他的忧虑，他现在对办公室斗争确实不感兴趣，“我去B区看看。”

为了容纳更多的研究员，原本贺氏的办公大楼也有很大部分被征用做了实验室，但那不是虞南该去的地方。ABCD四个区域，他独占一整个B区，内半区是他的绝对区域，外半区虽然可以公用，但是没人敢来打扰他。

虞南将所有测试出来的重度污染数据全部无偿公开，并让老院长分配给所有的研究团队。

“都是你用自己的身体……”虽然见过的世面比大多数人吃的盐还多，但是见到如此厚的纸质记录，老院长的神情还是有些震惊。

“是的，都是完全真实的重度污染监测，既然进度共享，我也没必要藏着。”

虞南眉眼淡定，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离奇的事情，直到他留下自己的研究进度报告离开，老院长才反应过来，赶紧叫来了助手：“快……快进行备份。”

重度污染的人类活体实验数据，不管对于药物研发，还是对于可能再次到来的第三次污染战争，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料。

在所有研究团队收到这份震撼人心的研究资料时，虽然虞南没说，但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虞南这份彻骨的决心，并都被同样震的说不出来话。

虽然没想过自己能够真的研究出来药物，自己只不过是大佬们的陪跑，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对人类生存都有些威胁的重度污染，以及虞南拼了命做出来的研究资料，不少人都揪紧了心，真的升腾起一种所有人的命运都绷在一起的紧迫感。

虞南再次进入封闭实验室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为什么议会如此急切、为什么政府内斗如此的戛然而止。

大片大片的红色雾气，几乎凝成一团团巨大的水滴，充斥着整个污染区。有人进来，它们随着微风游动，那种触感非常的奇妙——虞南没有穿防护服，只是将强能量薄薄的覆盖在了身上，在接触到这些‘水团’时，他感觉到了一跳一跳的瘙痒。

从高空往下俯瞰，每一个重度污染区，都像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污染变异的太快，甚至要超出科学家们的认知。虞南知道这是活化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雾气，它们已经完全的躁动起来，就像是当初在世界意志的指挥下开始侵蚀他的数据体一样，完全的活化。

“这个世界的人类会死吗？”面前的景色太过震撼，虞南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声。

系统也给了他意料之中的回答。

【会。】

虞南全心全意的投入了研究，他研发的那几款试验药剂确实有用，但随着污染活化用处已然没那么大。必须跟上变化，或者说发现变化背后的规律，这一切才有可能破解。在虞南的要求下B区所有监视器都被关闭，这样才能不暴露他无防护的进出重度污染区的封闭实验室。

除了研究员们，军部也对各大重度污染区进行了深部探测，所有士兵都裹得像粽子，明明污染区里什么都没有，那些红色的‘水团’却给了大部分士兵极大的心理压力，不少人出来之后直接在地上瘫倒呕吐，研究员们随后发现是磁场的变化，更多的东西仍旧需要研究。

虞南现在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强能量，但楚时煦却并不能每天都来见他。江氏因为政府的态度回暖，同贺氏一同并入军工企业行列，所有初级抗污染药大量的生产，却依然不能阻挡社会上人们的恐慌，虽然高压的政策压住了暂时的动荡，但种子已经埋下，就等破土的那一刻。

安毅却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在虞南进入江氏之后就不断的打来联系。因为虞南对于安家的监视并未止息，所以才知道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但他最终还是像不知情一样，像对待垃圾广告一样拉掉了安毅的号码。

但对方并未就此停止，虞南知道他脱离了安家，自己跑出去创业，在虞南征召进入首都研究院后，安毅的公司也立刻跟政府合作了公共研究院，不仅派人过来学习，还以学习参观的理由主动跑来找他。

虞南刚完成新药的活体实验，刚出B区的内半区就看见了安毅张扬的眉眼。

研究助理看见虞南出来，一时尴尬的不知所措：“安博士，是这位先生想要来见见您，他说是您的粉丝……”

目前在首都研究院，很多人都是虞南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因为那个确实有用的试验药剂，还有虞南用自身当实验品的决心。

但都没人敢来B区打扰他，不仅是老院长的吩咐，还是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嗨，偶像。”安毅看见虞南出来，当即站了起来。

许久不见，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染过的头发回到了黑色，身上各种奢侈的装饰物也都被悉数卸下，换上了一身比以往更加成熟的黑色西装。就连眉眼都成熟了很多，没有了当初那样的轻狂张扬——虽然在虞南看起来依然是十分的风流模样。

“我认识他，你先走吧。”虞南冲着助理点点头，研究助理这才算松了口气走了出去。

安博士身上那股从内而外的冰冷气质真的是令人胆寒，对专业态度更是异常的严肃，无论知道他本人其实有多好说话，他们其实都不敢过多靠近人。

“有事？”虞南率先开口，已经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我解决了录像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安毅挑眉，“你拉黑我多少个电话号码了？”

“我认为那些是推销电话。”虞南挑眉，想起了安家那段消失的录像母带。

当时他处理掉了所有的备份，母带的后半截就是安毅帮他处理掉的。他甚至专门留下了前半截，就是为了让贺礼能够顺利被判刑，但却抱着私心截取了他的罪。

这其实让虞南一直有些好奇，在别人的眼中，他这样的形象，竟然也能引得好感吗？

虞南嗤笑一声，觉得安毅的执着非常幼稚：“可以，‘副牌’男友。”

知道他亲手杀过人，还跑来追求他，这是绝对的脑子有病。

“你不会过两天给我开除了吧？”安毅见虞南想走，想要上前拉住他。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在这段日子里，他亲眼目睹了政界商界的这场动乱。亲眼看着他被万人唾弃，再看着他被众人捧起。安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专注过一个人了，他的一切从来只有乐子和乐子，原来欺负安允南有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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