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桂秋】鲲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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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晌,路云和酒劲上来,恍惚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路云和顶着比身子重的脑袋坐起身,眼前一片模糊,似隔了一层水幕。

他使劲闭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复睁开,水幕方才退去。

他低头见下方前院中已是乱作一团,散座竟无一个客人在座,皆站立起身,面朝着同一个方向望,而视线聚集点正是遮面的阿白。

阿白身周围绕几个粗衣戏客,或背手或挎肩,充当了一面人肉墙,另一个应当是与他们同行的猴腮悬胆鼻的戏客,则一手握阿白手腕,一手指她鼻子破口大骂。

阿白此时背对路云和,尚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她空着的那只手弯着胳臂,像是掩面哭泣的样子。

余下看热闹的戏客们,或拱火或哄笑,总之,吵得人头昏脑胀,天气本就闷热,这下愈发躁得慌。

这场闹剧原是那猴脸戏客将阿白认了出来,便伙同同伴一起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地去拦她,掀她面纱。

阿白死命护着面纱,猴脸戏客等一行人便不悦地大声嚷嚷起来,引得围观戏客也纷纷加入斥责她狼心狗肺的大军。

以平日里若无戏客们捧她的场,谁人识她庄阿白为由,怒斥她不识衣食父母。

阿白有口难言。

争闹中面纱没防住被掀起一角,面上疤痕清晰可见,孔瘆。

戏客们议论纷纷,这便立马又换了说辞,说此女面容已毁,桂香棚作假,仗着店大业大行欺诈之事。

台上灯烛辉煌,映照得台上台下一片赤红绚丽。戏一旦开唱便没有停下的道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该唱的也一句不能少。

路云和迈着虚浮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屋脊背处,伸手折一根自院外越檐而入的树枝,又摇晃着下到二楼去,挤过人群,来到栏边。

合着一句和风而来的戏词——‘巍巍侵碧汉,望望入青天。’,单手一撑勾栏,侧身一跃而下,似一片巨型绸布垂落,又似一川飞流直下,衣摆高高向上扬起,猎猎作响。

在一众惊呼声中,路云和步似游蛇,速如离弦之箭,却又轻盈如微风拂叶,所过之处是连一丝尘埃都不曾惊动。

那猴脸戏客就连双眼都不曾有过具体着落,只觉得一道劲风贴脸迅捷席卷而过,被风骤然掀起的衣摆未及落下,抓着阿白的手的手背上便受雷霆一击,刹那便痛麻到了肩膀。

猴脸戏客一声痛呼,抱住自己那失去知觉的臂膀连连后退,低头看,手背已鼓起一个大包,像是绑着一枚红蛋,蛋肚子顶端一条粗长却曲折的印记已红到发紫,像是一根血管将要爆体而出。

他大张着嘴巴,惊惧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然一声破天的‘啊’字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他的另一只手遭到了同样的待遇,紧接着是头、颈、肩、背、腹......

竟是一处都未曾幸免。

这次,路云和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横击他双膝后窝,猴脸戏客上身猛地朝后一仰,扑通一声,当场给阿白跪下了。

距他最近的另一戏客同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浑身肥肉都颤了三分——不知是他听错了还是什么,那人下跪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骨裂的声响。

一片白袂似羽翩翩而下,那股不知名的劲风总算落定并露出真容,猴脸戏客迫不及待要转脸看个究竟,一根歪七扭八的树枝就横在了他的颈前,叫他不敢动弹。

整个散座并二楼贵座百余人竟同时石化,皆瞠目结舌地惊视着那股落定的白风——路云和。

台上正唱到:只见一个猛兽...十八爪密布钢钩...跳出林浪之中,直奔草径之上,唬得张协三魂不附体,七魄渐离身...

而那股...这只猛兽却是满脸从容淡定,仰首朝口中灌酒,灌完一口酣畅淋漓,要灌第二口时,却是一滴也倒不出来。

路云和闭起一只眼探看黑洞洞的壶口,凑到耳边摇晃两下:“唔,没酒了啊。”说罢将手朝后一扬,酒壶飞出老远,咕噜噜滚了几下不动了。

路云和对猴脸戏客道:“向她道歉!”

戏客不服:“老子掏钱进来的!不过一个镇日抛头露面的娼妇,凭什么让老子道歉!受得起吗你!”

阿白鼻一酸,目光却是不避不让,恨恨回视,胸中气血翻腾,右手死死掐住左手手指,才勉强忍住。

然那戏客话音未落,树枝便斩风而来又离他喉咙近了三分,发出咻的响声。

戏客浑身颤栗不住,这树枝虽非刀刃利器,却比刀刃利器更令人栗栗危惧。

“不…不…不过是根破树枝,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砍下我的脑袋不成?!吓唬谁呢,再者说,你是她什么人呐,这么爱多管闲事,莫非你就是那传说中,与这娼妇私终身的情郎?这样抛头露面、伤风败俗的女人也敢要,你可真是饥渴,哈哈哈哈...”

此人虽得出‘死不了’这个结论,却依然对路云和怕得很,便用大笑的方式隐藏自己的恐惧,给自己一种虚假的勇敢无畏。

发出的大笑中夹着恐惧,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极其难听,逐渐变成了扭曲的狞笑。

路云和皱住眉,嫌弃道:“吵死了。”树枝改扫为砍,重重砍在那人后颈之上,众人呼吸之间,便见此人两眼一直,笑声戛然而止,像棵断了根的大树,直直倒下,拍在了地上。

路云和连他晕了也不肯放过:“我是她什么人用得着你管!一口一个娼妇,你娘才是娼妇!你那嘴是茅厕还是漱盂!我踹死你!”说着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脚,踹完仍不解气,抬脚还要再踹,被阿白拦住:“好了别打了,他已经晕了,听不到你说的话,走,我扶你去休息。”

路云和被拉着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啐口唾沫。

阿白扶着路云和走到戏台拐角处,正遇上与庄任氏一行人,阿白微颔首道声:“女儿扶他去休息。”便继续离去。

庄任氏则是停下了脚步,回望二人背影的眼神略有些意味深长。

庄任氏来到台下,对着众人赔笑,早有健仆将那倒地的戏客抬起,并他随行的朋友们一起邀入戏房。

庄任氏:“各位!各位方才受惊了,那公子是奴的远房亲戚,今儿来过节的,团圆家宴上多饮了几杯有些失态,惊扰了各位,奴代他向各位赔个不是,望大家多多包涵。”

说着自馨儿手中的琢盘之上,拿过一盏小盅,仰首一饮而尽,喝完一盅又拿一盏,直喝到众人拍手叫好方才停下。

“适逢佳节,今儿个桂香棚一切吃食免费,大家吃好喝好看好听好!”

众人掌声欢呼声雷动,经久不息。

在这啪啪的掌声中,庄任氏唇角含笑,眼眸却微垂而下,略含凌厉之气。

原来她早在戏台拐角之处,尽将矛盾起始收入眼底,正欲现身平息,一抬头,却看见了坐在屋顶的路云和,迈出去的步子悄无声息收回。

没成想等来那样一幕刀光剑影。

此人会武功,又以一身褴褛遮掩身世,她愈发断定其大有来头。

她私下里便对馨儿提过,此人如此小心谨慎,怕不是什么罪臣之后亦或朝廷钦犯,改名换姓隐于市,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亦早看出阿白与他并非新识,她胆子竟如此之大,招惹罢恶霸乡绅,现又招来个身份不明的贼人。

当真非要把棚子搞垮才肯罢休吗?

更让庄任氏气愤的是,已经扣了她的月钱,截了她的赏银,却还是学不乖。

馨儿出谋划策,小声道:“夫人,她到底是否有二心,是否已经觉察到我们在利用她,试探一番不就好了?”

“如何试探?”

馨儿俯身过去在庄任氏耳边说了些什么,听得庄任氏目露欣喜之色,连连道好。

阿白一路将路云和扶至后院,可后院房间都已住满,唯她寝房隔壁的那间空着,却未打扫,满是灰尘,又不能扶他回自己的寝房,于是拐了个弯朝西苑去,西苑除了佛室还有三间客房。

客房不甚宽敞却一应俱全,是专备给受邀前来做法事的僧人们的,不作法事的时候便空着。

路云和脚步虚浮,一只胳膊绕在阿白肩颈上,一只胳膊断了似的随步伐晃荡着,脑袋和上半身亦低低垂着,仿佛要以头抢地。

阿白的步伐不受控地随他的步伐一起摇摆,拼了命地拿出倒山倾海的力气,才不至于随他晃出星汉外去。

阿白终于推开了那扇朱漆木门,把路云和胡乱地丢在床上像丢一块破布。

她直立起身,一张脸已是累地通红,大汗淋漓,她将外衫解开些,引手扇风。

待气喘匀些,她双手叉腰,幽怨地盯看那摊白物,泄愤似的打了他一下:“让你喝那么多酒。”

路云和眉心微皱一下,发出一声闷哼,手驱赶苍蝇似的在胸前摇晃几下,无意间碰开了方才还算保守的前襟,露出白皙而紧实的胸膛,他脑袋微微向后仰着,视觉上拉长脖颈的长度,喉结大而圆润,下颌线削瘦,线条分明。

阿白:“少来!我根本没用力。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阿白不喝酒不知道,十三清狮是出了名的“马后炮”,喝时越喝越香醇,越喝越上瘾,而喝完半个时辰之后,酒劲才会渐渐上来,如山体轰然倒塌,毫无预兆,有的是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忽然不省人事的。

何况路云和席间被别人灌,席后又被自己灌,已经不知多少杯下肚了。

阿白口渴舌干,四下环看一番,在内室桌上看到茶壶,走过去倒了杯水喝,顺道给路云和也带了一杯。

然她喝个水的功夫,回来还哪有路云和人影。

阿白看身后尚在摇晃的窗扇叹了口气,逃地如此不声不响,她显然低估了路云和的轻功。

阿白叹了口气,只得认命,耐下性子寻找。

一个醉酒又会些武功的家伙,放出去不得如放虎闹市般恐怖。

阿白再次重复下午的路线,西苑找完找后院,后院找完窥前院,皆无那厮的身影。

她满脸挫败地回到西苑,一抬眼,却在院中树上瞧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阿白走近了看,竟是一只白鞋,不是路云和的还能是谁。

她双手抱住比她双手合握粗上少许的树干使劲摇晃,把鞋晃落,弯腰将鞋捡起,她茅塞顿开,抬头朝上望,果然在屋檐上看见了一摊白。

阿白:“......”

行,她承认,她除小瞧了路云和的轻功外,还小瞧了这厮对屋顶的喜爱。

阿白简直要捶胸顿足: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爬屋顶啊!

西苑可不似前后院有专门上屋顶的阶梯,阿白费了老大力气才从柴房里将那把笨重的木梯搬过来。

木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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