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赫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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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一夜过去,原本就已经显得十分空旷的赫府,突然变得更加冷清了起来。

药香缭绕的房间内,床榻上的族老发出沉闷的咳嗽声,是近乎连喉咙都要撕破一般的干哑,他的瞳孔紧缩,看上去有种郁郁的死灰感,外貌看上去已经不似活人,更像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

风熙拿出手中的丹药,给他喂下一颗,这枚丹药被对方咽下后,女人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灰败的脸也变得红润了一些,但还没等赫平飞松口气,老者脸上刚撑起的一丝气色就又衰弱下去,显然是没几天好活了。

“风仙师。”赫平飞声音有些干哑地祈求道:“您还有其他办法吗?”

风熙的语气十分平静,这样的事情他看过太多,甚至于心头没有多少波澜:“魔气入体,她虽然不是天魔,但也被妖邪侵蚀,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她自己。”

赫平飞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叹息一声。病床上的女人是他的嫡亲,也是赫家仅有的几位修道之人,引气入阶的修士。

然而一场大难袭来,赫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要带着女儿选择远走高飞。

床上女人浑浊的眼睛张开,像是突然回光返照一般望向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赫平飞,询问道:“你是谁?”

赫平飞擦了擦眼角,说:“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三长老,我是平飞啊。”

女人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死死地凝视着他,突然说:“不,你不是。”

她的嘴唇颤抖,似乎像是犯了梦魇,继续说:“你不是……平飞明明已经……已经……”

贺青文站在旁边,静静地旁观着这一切,他见赫平飞似乎完全愣住了,正在狐疑族老是不是已经记不清事的时候,就突然听见床上的人说:“赫平飞,明明才八岁啊!”

赫平飞:“……”

族老手舞足蹈,有些激动道:“他才刚过满月,抓了周岁礼,我还记得那是把剑……我还抱过他。”

“他才十岁大,怎么可能长得像你一样难看。”

“还那么老。”

赫平飞:“……”

“三长老,”赫平飞委婉地说:“我已经五十二岁了。”

“胡说!”族老突然打断他的话,眯起眼静静地凝视着他,赫平飞被他看得有点慌,下一秒,对方又好像突然回过神了一样,重新变回了那个引气阶的修士,沉声道:“赫平飞,赫家现在如何了?”

说到这里,赫平飞显然和对方有私密的话要说,于是将周围的人都请了出去,贺青文和风熙两个人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就默契地走了回去,用一叶障目掩盖身形,凑在外面偷听起来。

他们听见屋内传来的声音:

“赫家现在的情况不算好。”

“昨日夜里,赫家的仆人们失踪了二十余人。”

“下人们闹得很厉害,我重罚了几个人,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这件事一定是妖邪所为,长老,我赫家究竟为何遭到如此劫难?”

赫平飞的语气摇摇欲坠,贺青文和风熙对视了一眼,接着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天魔真可怕。

“我早就说过,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去碰祠堂里的东西,你们就是不听。”

屋内突然传来似乎是摔砸了什么东西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赫平飞的呼唤:“长老。”

贺青文突然感觉身边一暖,却是风熙贴在了他的身上,男人的眼睛头发无一不是金色的,似乎就连发丝上都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蜿蜒而下的长发传送过来,贺青文比他矮一些,他才发现对方那样高,身体却瘦了一圈,正凑在他身边,将他的身影挡住。

贺青文皱起眉,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风熙却轻轻嘘了一声,指着前方的方向,就看见先前不见的傅家师兄妹正不知从什么地方凑过来,一男一女左右看了看,也站在前方不远处,接着将耳朵压在了墙壁上,开始听墙角。

贺青文:“……”

一时之间,屋子外压满了人,风熙的声音很轻地传来:“他们离得太近了,我需要再贴得近些,才能隐藏你我的身形。”

这个理由说服了贺青文,让他忍下了身旁传来的热度。他常年在星移身边待得久了,已经习惯了冷意,如今乍一被完全相反的温度一烫,就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热起来。

见到他僵硬的样子,风熙反而笑了起来,他仍然戴着那面面具,轻笑声却掩不住地直往贺青文的耳朵里钻:“你很不习惯其他人贴着你?”

贺青文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然而风熙却碰了碰他的手,说道:“那你也需要再忍一会呢,毕竟现在,我们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他说得理直气壮,话里却总有种莫名的暧昧,更别提他们现在还贴得很近,黑发青年冷淡地嗯了一声,看似毫无反应,实际上眼神却微微闪烁,显然还是有些情绪。

如果是其他人,贺青文可能还可以动粗,但面对风熙他却无可奈何,只能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却表现地浑身的毛都要微微炸开一般。

见状,风熙不再继续说话,只是身体挨得近了,总会让人感觉身边像是拱过来了一团炙热的火焰。

房间内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我早就命令你们将那东西丢了,那不是我们赫家可以指染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听?”

长老不断地重复着这段话,赫平飞久久没有回话:“长老,赫家仅有七位长老,五位供奉,族内传承凋零,再这样下去就要护不住灵脉。”

“大长老也是急在心里,才会将请来‘太岁’供奉,却不想行差踏错,就这样酿下大祸。”

“你疯魔了,赫平飞。”

男人沉默许久,干哑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慢慢颤抖起来:“大长老乃我这一脉,他死了,旁系逆乱,我才不得不继续请太岁,不让赫家嫡系权力旁落。”

赫平飞说着说着,声音又慢慢沉稳下来:“我没有灵根,无法修道,只能出此下策,他们都参与了此事,就算真的有错,也不该是我一人的错,他们都参与了!”

“所以他们都死了。”

老人的声音非常低,犹如风中残烛,其中的精气神都散开了,显得十分微弱,但却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刺耳感:“他们死了,你也应该死了,赫平飞,你为什么还活着?”

她像是感觉非常疑惑一般,不断地咳嗽起来:“你为什么还活着?”

房间内没有再传出赫平飞的回话,一段时间后,男人嘶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们五人共同决定供奉太岁,最后,老五、老八、老六、大哥都死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

“咳咳咳。”屋内的老人又咳嗽了几声,接着,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是谁?你是平飞吗?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我小的时候还抱过你,你现在长得怎么这么丑……”

屋内再没有交谈声,贺青文和风熙对视一眼后,就趁这个机会偷偷溜了。只有傅家师兄妹还站在门外继续偷听,傅紫很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不如说,他们这一次来赫家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赫平飞所说的太岁而来!

“师妹,等完成了师傅的任务后,我们就可以回到鹤庆门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我也可以得到嘉奖……”

傅紫的声音激动,他回过头,却看见傅琪正低着头,不断挠着自己的手腕,见到傅紫望了过来,女人立刻将自己的袖袍拉了起来,柔声应道:“恭喜师兄。”

傅紫看着自己的师妹,见她的脸色更白,身体好像也有些虚弱,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悄悄驱动法器,在背后验过她的身份,但法器的反应很奇怪,并未攻击傅琪。实际上,这镜子本身限制颇多,绝非傅紫所说那样万能,但它确实可验明妖邪,在天魔附体后,法器就可照出天魔的踪影。

七宝镜并未映出傅琪的身影,却也模糊一片。傅紫放下了心,看着师妹继续说道:“你伤势尚未好转,我们需谨慎应对,等找到太岁后,我们再动手抢夺。”

傅琪点了点头,在傅紫转过身后,她又控制不住地低下头挠着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苍白。两个人转身离开,屋内的赫平飞打开门,没有发现其他人,就看见在墙根处有着几条细细的东西,男人走过去低头一看,就发现是几根还在蠕动的触须。

贺青文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他们两个人在昨天晚上逛遍了大半个赫府,却并没有找到祠堂的踪影,赫府内的天魔实在太多,而贺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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