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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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风就问:“你师父哪儿去了?”

“什么我师父!”蛋生扯过被子,紧张得很,额上龙角也现形了,还在嘴硬,“我就是我师父!”

谢临风说:“晏堂主有个黑色刺字荷包,两面绣了表字。你有吗?”

“好拙劣的试探!我荷包分明是红色的!”蛋生欢喜道。它心想:我实在有长进,眨眼便明白他在用颜色考我真伪!这下他必然相信我就是师父!

“你是个聪明蛋。”谢临风好笑道,“你不知他心脉紊乱,重伤虚弱?你要不说,他便横尸野外,我想救他都来不及。”

蛋生自得到一半,忽然惊疑不定地看他:“你竟是个好人了?”

谢临风说:“我名声这么臭?”

蛋生趑趄半晌,最终化回原型,它愁眉苦脸:“你很有道理,师父晨日刚苏醒,便又下山了。”

谢临风道:“下山吃人?我瞧他体内藏了多种脉象,得吃许多吧?”

“你胡诌!我师父从来道德端正!”蛋生垂头丧气地抱着话本,像提起了伤心事,“师父月月十五都会受体内阴煞反噬,他体内不是人,而是封的鬼。前些日子他正要来地室渡煞,山脚下又闹了人命,急催着将师父叫去了……”

谢临风又问:“哪家的人命?你师父下山救人,怎地一脚踩进野鬼的魇境了?”

蛋生后知后觉:“……大、大胆!你竟敢套我话!”

谢临风说:“嗯,套得差不多了,那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蛋生化成风火轮也没撵上谢临风两条高跷腿。蛋生滚到院门口,生生刹住,它原地乱蹦,两眼喷火:“奸人,奸人!可恨,可恨!”

可恨的谢临风正春风得意,他目的明确,直奔夏家后院。路上他将林林总总复盘个遍,小堂主入魇境那日正值十五,怕是身上阴煞正旺,才会被吸进去。

说来令人发笑,晏兄千藏万藏,行事谨慎,却养了条呆龙,把他老底抖得精光。

谢临风脚下生风,忽然“哦?”了声:“前方何人祭祖?”

但见竹林深处有一方青冢,碑前有一人背对谢临风,跪地不起。只是姿势奇怪,哪里是祭祖,分明是强撑着身子。

晏病睢听出谢临风的声音,慌张套上面具。他近日受阴煞反噬,五感迟缓,谢临风走了好些距离,他竟才听到脚步声。

待他罩上面具,又立马悔了。“晏堂主”可没到过魇镜,此刻他该用另一个身份!可他转念一想,谢临风来得这样快,定是蛋生这混账蠢货露了马脚!

但难知露了多少……

谢临风瞧他束手束脚,明白这是切错号了,却还抚掌说:“我的菩萨哥儿,前几日走了也不打声招呼,怪挂念的……不好,像是认错了人,晏兄——”

他边说边走近,没曾想晏病睢兀自起身,拦道:“此处禁地,你别进来。”

“怎么个禁法,你能我却不能?是堂主心里在瞒我。”虽是这样说,谢临风到底听劝,顿在林中,“这碑上无名无姓,又安厝在夏家领地,你倒像认得祂似的?”

晏病睢遮掩面貌,闻言也退出所谓禁地:“不久前这里现身过一条隧洞,那时正逢十五,我担心邪祟破封,伤及无辜。今天来瞧,却不见了。”

说到这个,谢临风也奇哉怪哉:鬼界文书规定,通家路一人一行,当日却挤了三人进去,可想这定是魇境出入口!

只是如今魇境通道关闭,要如何再进?

思忖片刻,他灵光乍现:“晏兄可知今日河畔,夏家等人是否仍在布施?”

他一提,晏病睢当即明白,那魇境中鬼衣和夏家接济的衣物颇有渊源,道:“不赶巧,夏家布施七日一回,眼下还差五天。”

谢临风“啊”了声,没觉多遗憾的样子:“那我便回去了。”

晏病睢没听懂这话,以为他是要回鬼界,却不曾想这人癞皮狗一般,居然是回黏乎着他,回了杂遝堂。

一晃五天,谢临风吃好喝好,抽空替晏病睢修补院墙。临近出发,谢临风皮痒又说:“蛋生五天来了三道,找你换洗幕离,你怎么样呢,谢公子一来,你这头帘就成宝贝了,睡觉也要裹着脸?”

晏病睢道:“鄙人难堪,谢兄瞧了,怕是会被丑得睡不着。”

谢临风信了,借机逗他:“你现在这副面貌,我也安睡不到哪儿去。好朋友,你一副菩萨心肠,很为我着想。”

“好朋友。”晏病睢咬字极重,“你可恩爱够这太阳了?再不进来装扮,布施又该结束了。”

谢临风上次才在布施河畔跟毛贼闹过一回,那小娘子不免恨上他们二人,更难保不会再有麻烦,决意易容一二。

但谢临风长久在不见天日的地府做鬼,十分稀罕这太阳光。再加上他如今不打伞也能晒,干脆日日赖在院子里,只想被晒死当场才好。

谢临风还要再赖,瞧见晏病睢无情转身,赶忙从亭顶上跳下来,追进堂内就喊:“蛋生,蛋生!快拿凉茶来,你师父要气死了!”

蛋生扔下捣药锤,跌滚出柜台,忙说:“师父又要死了!”

谢临风朗声大笑,撵在晏病睢身后哄道,“无端端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会生气的!”

晏病睢道:“坐下。”

谢临风正对梳妆镜,不禁慨然:“不妙不妙,怎么姹紫嫣红的!你一介药师,别是调的烂脸胭脂。”

晏病睢说:“是的。”

谢临风道:“你当我是兄弟,哪怕涂上立刻就死了,我也乐意。”

晏病睢擦粉抹水的,只管朝谢临风脸上招呼,说:“我这脂粉金贵,名声也金贵。”

“这么说,独独我不金贵了?”谢临风像是伤心了,“晏兄啊……”

晏病睢正举盘调彩油脂,哪料到谢临风忽然发难,两臂一抻就要把他的腰箍断。晏病睢手一抖,只觉从腰侧到脊背一阵痒,被人摸过似的,立马就软了身子,要往地上跪去。

谢临风“哎呀呀”及时捞住人,说:“真是对不住,晏兄,你竟是真切的。”

晏病睢被他拧了腰,又摸了背,眼下又揽在怀里,不禁呆了两呆,恢复过来只会愈加冷酷。

“我如何不真切了?”

谢临风没摸到那刺字的血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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