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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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天空依旧云卷云舒,树木只管青翠向荣,阳光也照样耀眼,洒在面上仍是炙热的。

淹没在车水马龙里的一切,各自悲喜。情绪的轨迹或有交集,从不相通。

冷调的人,再汹涌澎湃的情绪,也习惯无声的自我消化。夏央此刻消化着不相通的情绪,也厘清杂乱的思绪。

遗憾是,今天的思绪和情绪好像都是黏稠的,为了一袭华丽袍子下的虱子又被某人捉了现行。比起要从长计议的毕业去向,需要律师应对的无妄官非,面对一通乌龙电话后的季宴亭,更要她头大。

这厢,那次事故后,恪守着不开快车的原则的季宴亭,现下也捺不住,车子压着碰顶的速度,往知春路开过去。

再站在熟悉的门前,他也只能揿一旁的门铃,还难得的一点忐忑。

门开得很快,握着门把,探出半个身子的人却不是夏央。

“您好,您是?”徐未眼前一亮,不由得打量眼前气度不俗,面孔立体的男人。

“你好,我是夏央的朋友季宴亭。请问夏央在吗?”季宴亭温声同她招呼。

就算这么多年,她的专业见过俊男美女数不胜数,徐未心里也不免要土拨鼠尖叫。夏央也太楞了,关键的信息不报,什么佛学教授,上乘的皮相和骨相,清贵的气质,成心要人破戒的。

徐未脸上淡定微笑,不能给闺蜜丢人,“央央回她家处理点儿事,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季老师您快请进,进来等她吧。”

“谢谢,我就不进去了,”看来人还没回来,季宴亭不放心这样等,“临时有事,今天恐怕要爽约,想当面同她说。这样,我先下楼等等她,麻烦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如果她回来了没遇上我,请给我来个电话。”

夏央不接电话,怕下去会同她错过,只好提出折中的办法。

季宴亭想当面致歉自己失礼的行为不假,更担心有人要强,要独自面对突如其来的官司,总要帮一帮才好。这些话,当着她朋友的面,怕她要不肯谈。

徐未感叹美色误人,她向来主意正的大飒蜜,被一个才照面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她拿手机存下了“季老师”的号码,季宴亭也礼貌告辞。

-

约莫五分钟,在楼栋门口的阴凉处,夏央远远走过来。

季宴亭抬手推一下眼镜,前面的人一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白纸卷筒,垂首盯着手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倒是她露出来的皮肤,白晃晃的打眼。

徐未发来微信,问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夏央告诉她进小区了。

自顾自点开和季宴亭的聊天界面,是她邀请人家在先,不管怎么讲,挂了人家的电话横竖不提也太小气相。

手指下反反复复一条信息都还没编辑完,就被人截住去路险些撞上去。

“不好意……”急忙忙道歉的人抬头,又匆匆把话咽回去,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季宴亭低头看她,“夏央,和我谈谈,别拒绝。”

明明该是请求,启口却是指挥若定的cue流程。夏央被迫微微仰面,去对身高腿长的人的目光。

她搽了珊瑚红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沉默,反是被有人越看越含情的一双琥珀色眼眸瞧得不自在极了,不自觉快速低下头。

气定神闲的人,没有听见拒绝,就是程序正义的默许。

季宴亭抬起左手虚虚圈一下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一处荫凉下,“电话的事情,我很抱歉,很失礼,也很冒犯。我并非狡辩,是真的因为听到你上来就反常的要我送东西上楼,怕你遇到什么事情不方便求救,总之,请你原谅。”

只见夏央肩膀轻轻起伏一下,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仍然不肯看他。

他继续言语温柔也诚恳,“我认为道歉要当面说,才匆忙从爷爷家赶过来。老爷子突然身体不舒服,我半道折过去,原本要带给你的温居果篮也落在那儿了,一会儿我还得赶回去,对不起,今天的温居宴,我要爽约了。”

夏央这才抬起头,心底的柔软全映在眼里,稍稍踌躇,“你爷爷他不要紧吧?”

季宴亭浮起淡淡笑容,“不生气了?”

还有点别扭的人暗暗吐槽有人社交里游刃有余的套路,“我没有生气。”相较生气她更是窘与怯情绪下的逃避。

她最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一个人,却十分不愿季宴亭看到自己的狼狈,这些难以启齿的家务事和不堪。

“老爷子没大事儿。既然不生气了,我再主张一回。夏央,关于诉讼,我可以帮你,或者说,我想要帮你,同样,希望你不要拒绝。”

夏央诧异,心里却鼓胀胀的。他的话好像是吹进深谷的暖风,霸道地盘旋着,也委实抚慰着它所到之处。

不得不承认,在和现实胶着着的孤军奋战里,人的意志坚强也薄弱。薄弱是她笃信季宴亭就是可以帮她解决问题的人,而坚强也是她的理智,生活中的一切,落到实处,好与坏都是自己。所以清醒者也狭隘的自我,孤单太久的人时刻警醒自己,远人情,少世故,不依赖才不会懈怠,不相欠才进退自如。

从感动里醒觉,夏央说谢谢,发自内心,也十足的疏离感,“我可以自己解决,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很多吗,那你也回报一次,助人功德无量,请你帮我再积点功德了。”季宴亭好整以暇地同她在言语机锋里置换概念。

越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越是叫她不安,她哪能识不清他的好意,“季宴亭……”

“夏央,讲原则是好,但全然不变通就是顽固了,也是一种我执。执着在一个原点不停地绕圈,等同于作茧自缚,或许也能解决问题,但有更轻松的方式,为什么不试试呢。”

某人好耐性,“这么说太教条,简单说就是,你可以自己解决,无非多咨询几个律师,费些精力和金钱去比较一番,但是一个你信得过且有能力帮到你的律师并不容易找到,你有足够的时间和成本去试错吗?我有相熟的,绝对实力的律师,不过举手之劳引荐一下,你照样付费,正当的契约交易,何来人情。夏央,当务之急,是短时高效解决你的问题。年轻人心别太重,别学迂腐了。”

自然驾轻就熟一切话术的人,同样最晓得攻略人心,关窍不过一个“急”字。

苗头不轧,苦头吃煞。话说到这个程度,她再矫情下去,就是小家败气的不识相了。

夏央面孔微微发热,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终究接受,“谢谢你。”

季宴亭轻松地笑了,再次感叹不算太轴,还能听劝。

原则一旦打破,所谓道德情感的桎梏也随之打破,再面对这个人便好像也不那样难为情了,方才有心仔细看他。他净白的面上,额角鬓边都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湿意。

夏央自是不晓得,季宴亭对夏季颇有点又爱又恨的意思。

那场事故后,他不仅是右手丧失了部分基本功能,小臂尺侧肌群感觉不敏感,右腿也有些后遗症。偶尔阴雨天酸痛还好,最怕冷天右腿肿痛难忍甚至走不了路,他也就高温和少雨的夏秋两季适意些。

而现实总有些相悖的事物,季宴亭右手小臂因为伤口和多次手术,盘桓着几条长短不一的疤痕。增生型疤痕治疗过一段时间倒是淡了些,只是一条从手腕内侧蜿蜒至手肘下方的萎缩性瘢痕难以修复,他本身皮肤偏白,暗粉色凹陷疤痕看着就更是显眼可怖。加之右手功能障碍,时间长了小臂肌肉也有些萎缩,尽管他一直坚持复建,还是肉眼可见的比左臂细瘦。

老公子总归讲究观瞻,夏天也只着长袖衬衫,可高温配上长袖衫就懊糟了,闷出一身汗,难看也难受。是以,夏季他是少有在室外活动的。

眼前抵不过暑热的人,看着潇洒闲适,散开两粒衬衫扣,两只衣袖还是规规矩矩系好在手腕处,热得慌。

“你……”夏央想请人上楼歇歇汗吃口茶,他又分明讲了爷爷身体不适意辞了温居宴的,或者递张纸巾给人揩揩汗,她却风风火火出门什么都没带在身边,只能没了下文。

季宴亭挑眉,笑意更盛,看穿她临时起意的客套,“明天我上午有课,下午的会我也得露个脸,完事儿我给你电话,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他下巴点一下夏央卷在手里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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