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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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时辰，各家公子陆陆续续都带着自己捕获的猎物回到了宴席之处，放眼望去，基本是些野兔，野雉等小动物，或有几家公子捕获了稀有些的赤狐，更有一家公子捕来一只健壮的梅花鹿。

“陈公，令郎不仅饱肚诗书，肚有文墨，竟也擅骑射，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奇子啊！”

陈晁听得座下一位叔伯的讶异与夸奖，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板直地站着，用余光去打探楚恒脸上的神色，又更加注意去听其他人的谈论声。

只听见背后一阵唏嘘声，陈晁立即转过身去。

施淳也牵着白马缓缓走来，只见那马背上驮着三匹毙命的成年野狼，其后腿留下两个血窟窿，淌出的暗红色的血凝在洁白的鬃毛上，尤为注目。

座下议论与赞叹声不断，要知前一次的狩猎大赛，最好的成绩不过是一匹野狼。

“少城主骁勇善战，百步穿杨，实乃我淮春城之幸事！”楚修然站起身来，对着城主行礼道。

施尚熹一听，立马笑开了怀，说着便要给今日参与狩猎宴会的公子全都赏上一赏。

卷耳看着黑压压陆续骑马而来的公子，约莫到了大半都未见子衿的身影，她不停张望着寻找起来，忽地脑海中显现出他遇险的画面，只觉腹中因忧虑而泛出苦水来。

过了半晌，林里不再有人赶来，诺大的宴席人语渐少，遂至寂静。

“好，既然诸位公子均已大获而归，请诸位割耳计数，呈报于李公公，奖赏按劳分配。”说罢，施尚熹示意了躬身侍立在旁的随从，那人允诺了一声，便立即示意一队人马前去将所有猎物集中至一处，做分类，挑拣等活。

施淳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公子，并未找到子衿的身影，连忙朝城主作揖道：“父亲！楚府那名护卫好似未归，方才孩儿身陷险境，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孩儿恐早遇不测。”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都显现出讶异，随即都开始左顾右盼地寻找起来。卷耳听了他的话，更加证实了心中的观点，不自主眼神看向了崇皓轩，以求二人能心有灵犀地赶忙商量出决策。

楚菁一听这话，立马拍案站起来，正准备说话却被打断，其动作之猛烈也引起了卷耳的注意。

“请父亲准许我带上其他公子返回林里寻找！”施淳也即刻作揖说道。

崇皓轩原本跳动不安的心忽因他的话一愣，见着施淳也焦急的模样，突然看他也顺眼许多。

正当施尚熹欲要允诺的一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林里传来，座中皆凝目望去，宴席中央站着的公子也连忙向两边撤去，空出中央一块空地来。

但见一人策马而来，黑色的骏马抬首嘶鸣，阳光下鬃毛油亮潇洒，座上那人锦衣曳撒，跌宕不羁，颇有琼林玉树之姿。

一时间，子衿几乎与所有人都对视上，竟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他听着风呼啸着在耳边疾驰而过，只得行至城主面前时，勒马停住，跃马而下。

子衿稍注意到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随即回头找了找卷耳的身影，忽见她的眼神柔软得似春河里的清波，子衿暗暗朝她一笑。

卷耳的心这才定下来，见他脸上轻松肆意的模样，应只是来晚了。

“你来了。”施淳也拍了拍他，眼里透着笑。

子衿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朝城主作揖道：“抱歉，小的不知规矩，竟误了时辰，来晚了。”

“说说，你捕获了什么呢？”城主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噢。”子衿一听，脸上放出异彩，即刻从马身上安装的马褡裢中取出猎物来：“一只苍鹰。”

顿时举座皆惊，只见那只雄鹰长约三尺，膘肥体壮，炳蔚凝姿，其心腹不偏不倚被一箭射穿，恐需极其精湛的骑射之技才得以做到。

楚菁脸上闪出得意的笑容。

“好！好！”施尚熹爽朗地笑了起来，“其射技更胜吾子！我淮春城人才辈出！”

……

裴青玄护在柳念身后，随着她进了莺花院。

一踏入门栏，馥郁的芬香扑鼻而来，里头歌舞平升，彩灯映照，四处皆是酩酊大醉的商贾与绝色倾城的美人，娇软耳语悉数进耳，当真是好一处醉生梦死的人间仙境。

柳念找了离台班相近的一处落座，随即便有妙龄女子端上茶水点心上来，待上好后，那女子轻手搭上了裴青玄的肩膀，而后双目含情地离了去，其衣襟上沾着些许指尖残余的香。

柳念抬眸看他一脸漠然的样子，随即提了酒壶满上两杯：“这一杯，敬我们再相逢的缘分。”

裴青玄端起酒杯来，迅速抬眸看了柳念一眼，而后与其碰杯，一饮而尽。

一位略显老态，涂脂抹粉的花娘走上台班，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各位客官不要心急，马上便到开盘的时辰了！”

话毕，全场男子的目光均射向台班，目光之密集使得裴青玄这才注意到，仅方才半盏茶时间，莺花院便涌进了一大批新进的人。

周遭嘈杂声不断，台班后响起各类乐器的和音，想必便是开盘的前奏了。

随着曲音渐进，台班后款款走出一位美人，她身着一袭绣花旗袍，紧致的裁剪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红扑扑的尖下巴，眉下是黑漆漆的双目，可爱又不失性感，朝着底下客观娇羞一笑后便下场。

底下客观张大的嘴巴还未来得及收，紧接着又走出一位妆容精致，体态婀娜的美人，肩头的披帛轻轻滑落，露出霜雪凝脂般的肩颈，长袖飘飘，她仅是随意舞动几下便摇曳身姿，犹如精美的蝴蝶。

场下不免发出连连欢呼与口哨声，争先恐后地想引起美人的注意。

柳念满脸笑意地瞅着台上，忽扭了扭眼睛，见裴青玄只低着头握着自己的剑发呆，便说道：“怎么，没一个喜欢？”

裴青玄没有回话，他不知她带他来这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都自请逐出师门了，何不放下清高的身段，享一享这人间的乐事？”柳念笑道。

裴青玄暗暗摩挲了衣摆，随即抬起头，看向台班之上。

最后出场的，是莺花院中的花魁，柔芙姑娘。着一身桃红彩绣牡丹雨丝锦，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抱一雕刻精细的琵琶，抚之而弹，犹如清水淌出其中，又似鸟鸣悠扬婉转，丝丝入扣，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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