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欲取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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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可送出去了?”邓怀英摩挲着指尖,靠在前窗边,打量进入驿馆的北戎一行人。

流觞回道:“公子,消息已经传给北戎威南侯夫人。”

“很好!”邓怀英盯着宇文笙的背影,目光狠厉。

楼下,宇文笙察觉到身后的注视,直觉顺着方向回看,却只见一处空荡荡的窗户。

领路的驿丞也恰好在此时停下,“到了,就是这里。”

宇文笙收回视线,只见眼前一座破旧的两层阁楼,墙体已然斑驳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三皇子瞥了一眼,从驿站大门进来后,也就走了二十步不到的距离,他们此时连前院都还没正式进去,一座破门楼就想将人打发了!

不过昨日听了下属的劝告,三皇子也明白了要在宇文笙面前,留下几分好印象,这才忍住性子没有发作。

“岂有此理,我国堂堂威南侯到访,你们就是如此慢待的吗!”

五皇子指着驿丞一通劈头盖脸,三皇子正偷着乐,却发现下属不停给他使眼色。虽然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他还是顺着意思,破口大骂,“就是,这破地方,看一眼都脏了本皇子的脚!”

一时间,宇文笙和五皇子都扭过头来看着他,下属则掩面不忍直视——我的殿下,是让你学学五皇子,恭维威南侯啊!

“这阁楼虽破小,里面却囊括四域,世间少有。”苏木姗姗来迟,冲宇文笙拱了拱手,“侯爷,又见面了。”

宇文笙凉凉道:“临平侯可真是心细如丝!”

被拐着弯儿骂小心眼,苏木面上也不生气,反而笑答,“礼尚往来而已。”

三皇子则被苏木刚刚的言论,吊起了兴趣,忍不住追问,“世间少有,这楼里有什么宝贝?”

“殿下随我进来就知道了。”

宇文笙本想再拿捏一下,却见好侄子已经率先动身,慕容氏派来的两人,也跟着三皇子一道儿进了阁楼。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难看,偏五皇子还在他耳边不停打着小报告,熏得他头皮发麻。

“行了。”宇文笙抬手打断,冷着脸跨进了阁楼。

见北戎人都进去了,远处的几名虎贲营将士,忍不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那日,虞校尉灌醉了镇北军娄校,这才得知了当日代城的经过。

临平侯竟然让北戎人,花钱把这批粮买回去!

“你们说,侯爷能成功吗?”

“我看悬,北戎人向来贪婪,怎么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好处?”

“你这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我这说得也是实话,换成你,你愿意?”

几人争来争去,没个结果,刚好经过的小厨心中却隐隐有几分期待——侯爷连这种没见过的东西,都能发明出一种新吃法,对付那几个北戎人,应当自有办法。

三皇子一进大门,就有些意兴阑珊,屋内地形逼仄,除了刚进门处,留了些位置下脚,其余地方皆被屏风遮挡,左右两侧各是一条光秃秃的楼梯。

他失望道,“就这?”

“殿下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宇文笙等人入内后,苏木这才领着众人跨上右侧的楼梯。刚到二楼,一排半墙高的锦缎,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各种颜色的缎料半挂在半空中,丝滑摇曳,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波光粼粼,让人眼花缭乱。

北戎之地,不擅织染,即便是王公贵族们,也极少有机会能一次性见到如此多彩的绸缎。

三皇子母家财大气粗,慕容夫人又对他极其宠爱,自小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是以他虽然小小吃惊了一下,却还是不以为然,“就这些,我宫里多的是!”

此话一出,吸引了身后不少幽幽的目光,慕容一族便罢了,三皇子是他们一族上位的钥匙,多些享受也无可厚非。

五皇子眼神晦暗不明,拓跋夫人自小就对他很是严苛,不仅要求他学业优良去讨父皇开心,更为了磨炼他的意志,在衣食住行上格外简朴。

宇文笙盯着眼前这片色彩,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殿下别急,好东西还在后头。”苏木穿过绸缎,通往下一个空间。

五皇子抢先一步掀开帘幔,“皇叔先请。”

宇文笙回过神来,随着苏木穿过绸缎墙,三皇子则对五皇子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马屁精”。

五皇子趁机紧紧跟在宇文笙身后,彩绸自他手中滑出,正好打在三皇子身上,糊了他一脸,三皇子当即就要发作,门客连忙拉住他劝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三皇子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跟了上去。

其他人这才跟着穿越绸墙,绸料越过手臂,轻盈丝滑如若无物,众人还来不及感叹,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珠钗金光耀眼,更有一长串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珠子,不知被什么东西镶嵌在一块绸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熠熠生辉。

“这又是何物?”三皇子略感新奇。

苏木微微一笑,“此乃长命珠。”

“明明是珍珠,却叫什么长命珠,莫非以为我北戎人都不识货?”五皇子轻哼一声反驳。

“五殿下好见识,不过此物却不是一般的珍珠。”苏木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忽悠,“珍珠产自海中,天地孕育,相同大小的珍珠本就难寻,这一串足足有百颗,实为世间罕有。”

“且采珠之地,常有神龟出没,龟最为长寿,故而这串珠名为长命珠,取其长命百岁之意。”

任迁跟在苏木身后,见她这副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五皇子却有所意动,父皇疾病缠身,若是能送上这长命珠,说不定能赢得几分好感。

三皇子疑惑地瞟了一眼,他这五弟自小勤奋好学,在吃喝玩乐上甚少花什么功夫,何时竟比他还懂这些东西了?

不行,不能被压一头,他不屑道:“这就是临平侯口中所言,囊括四域么,也不过如......”

话音一顿,三皇子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什么味道?好香!”

味道?其余人四处嗅了嗅,纷纷摇了摇头,五皇子假意关心道:“三哥可是饿了?”

“三殿下果真不同凡响,我这饭菜刚热上,你就闻到了。”

苏木一顿夸赞,三皇子颇为受用。一听闻有美食,他激动不已,兴冲冲跟着苏木沿着另一侧楼梯下了一楼。

哼,酒囊饭袋也想跟他争!五皇子忍不住鄙夷。

宇文笙一脸沉思,他承认这锦缎和珠宝确实耀眼,不过就凭这些,想让他同意以赎城银购买粮食,还不够格。

况且此楼空间狭小,眼看也就这几样东西,这临平侯还有什么花招?

一行人跟着苏木来到被屏风遮挡的区域,内里却另有乾坤,入目是一张圆桌,可桌上的东西却让人望而却步。

圆桌上摆放的全是些生肉生菜,虽说他们北戎人豪放,也不至于像野人一般茹毛饮血。

“临平侯这是什么意思!?”一人指着桌子不忿道。

三皇子隐隐闻到一股鲜香,他在吃喝这一道上,向来有自信,不自觉便替苏木说上两句好话。

正说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一锅红艳艳的锅子被端了进来。

这股香味颇为霸道,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屏风内外。

“临平侯,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三皇子问出了众人心中的问题。

苏木一边安排众人落座,一边答道:“此物入口鲜香且能去腥,诸位不妨尝尝。”

一听能去腥,北戎众人纷纷有些心动,他们北戎以食肉为主,可无论是烤是煮,总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可一看着满桌子生肉,众人又有些犹豫,这要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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