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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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堂一走，沈景心中的沉闷更甚。

老爷子对于今日的事情，又劈头盖脸地说了沈景好一会，无是非老夫人是他祖母，以后不能再说什么“不能干涉生活”的话语。

沈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应着。

夜晚已深，凉风吹得亭子旁边的竹林沙沙作响。

距离亭子百十来步的假山后边，林青青低低地啜泣着。

沈少堂面色虽然冷峻，但被她这么已哭，也瓦解了大半。

“莫哭了。你到底叫什么？”沈少堂盯着林青青湿润可怜的眼眸，心虽软了一片，但语气却丝毫不减强硬，“你这次不要再骗我了。”

林青青一双秋波凤眼含着泪水，望着沈少堂，“我叫林青青不假，家确实不住西巷街。我是个孤儿被我养父捡了回去，那日我遇到一伙劫匪，他们将我撸来，替死去的杨婉儿成亲。”

沈少堂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刚刚在凉亭里想过千百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这种。

杨婉儿竟然死了！

林青青最终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沈少堂，万一日后东窗事发，沈景发难自己时，他说不定还能帮自己一把。

沈少堂缓和了好一会，才愣愣道：“堂兄他……他知道么？”

林青青含着泪珠摇头，“你会告诉他么？”

月光假山旁，女郎身姿纤细单薄，泪眼婆娑，声音因哭过而沙哑绵软，洁白的小脸本来就微施粉沫，如此一看更显得楚楚动人。

沈少堂犹豫起来，他向敬重自己的这位堂兄，若是这样替她隐瞒岂不是自己也算骗了他？可若是告发了她，按照堂兄的脾气，他受此大辱，说不定会将她抽骨扒皮，挫骨扬灰。

林青青看他目中神色有了涟漪，便知有了机会。她上前一步，趁热打铁：“你帮帮我好不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等日后我寻一个合适的时机，装病死去，也算没有毁坏你堂兄的名声。”

沈少堂叹了口，眼下也只能这般了。

假山环绕的水池对面，有一片青葱树林，沈景背着手立在黑暗处，眸色深沉。

直到二人离开散去，沈景才冷漠地收回视线，跟着拂袖而去。

景王府。

沈景他们一回来，丫鬟奴仆们便开始忙碌起来，预备伺候主子们洗面净身入寝。

沈景的背影冷漠而疏离，林青青挠了挠脑袋，暗自猜想着哪里出了差错，她脑子中仔细回想着刚刚在将军府的一幕，莫不是让沈景看出自己和沈少堂之间的事情了？

她想着想着就跟着到了卧房。

沈景面色冰冷地推开了门，待林青青进去后，朝着后头跟来的丫鬟道：“先退下。”

这声音仿佛沉石入海，砸得林青青心波泛起层层骇浪。

她捏紧了拳头，看着沈景一步步靠近自己。

“表哥？”林青青试探着出声。

“你如今中意之人可是他么？”沈景盯着林青青因哭过而微微泛红的双眼，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什么？”林青青茫然的脸上透着不解。

“沈少堂，他是你中意的人么？”

“不是，没有。”林青青盯着沈景的脸，连连否认。

“如此甚好，这天下你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他。”沈景心中莫名出现一股子邪火，意识到说自己失态，找补道，“对王府和将军府的名声不好，也不要和他有过多的牵连。”

“是，一切都听表哥的。”林青青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老子爱找谁找谁！管得着么你。

“还有，我今晚去书房睡。”沈景说完就紧盯着里林青青的表情，若是她和昨日一样，哀求着自己留……

“时辰不早了，表哥也快些去睡吧。”既然他没发现，林青青放松了许多。

劳累了一天，林青青有些装不下了，只想快快休息。

“……好。”沈景攥紧了背后的大手，干脆利落地转身踏出了屋子。

沈景一走，林青青倏地松下了身子，没了刚刚端庄的姿态。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榻前，一个转身将自己扔到了硬中带软的榻上。

拢着床幔的金钩一闪一闪的，林青青放空了心思，静静盯了好久。

她回想着这两日与沈景的相处，沈景虽然面上冷峻了些，但为人刚正不偏，还有些心思细腻在身上，再加上他的地位家世……

想来想去，孩子的父亲还得是沈景。

黑山寨总得有一个靠山才行……

林青青双眼渐渐支撑不住，迷离了起来，梦中的画面却是慢慢清晰——青山绿水，草长莺飞的的湖畔处，林青青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看着湖里的锦鲤闲散游动，怀中粉嫩幼子咿咿呀呀，一副美好的画面。

不想，忽然地动山摇，鱼儿惊慌乱窜，身后一群骑兵瞬间压至。

林青青抱紧了孩子，回头看见为首的男子，心头一惊。

“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偷生下本王的孩子，将他交出来！”

孩子似乎感受到危险，皱着小脸哭喊了起来。

林青青一边哄着一边趁机逃跑，肩膀却是被一只大手牢牢禁锢住……

“不……不要……不要！”

林青青猛地惊醒坐起，心中骨肉分离的疼痛异常真实。她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桌案上的红烛已经燃烧了大半，林青青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但倒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若真是有了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让沈景知道。

林青青回想起梦中他那骇人的眸子。

他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杀了自己……

第二日。

王爷王妃二人分房睡的消息不胫而走。

将军府海棠院的卧房中，丫鬟婆子捧着漱盂、巾帕候在一旁，顾倩一身掐丝紫蝶长衫立于圆桌旁布让。

圆桌山摆满了精致的小菜和一盅老夫人最爱喝的乳鸽汤。

老夫人坐在桌前，神情却不怎么好。顾倩布好菜后，体贴地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汤，“外祖母，您就不要生气了。”她声音缓缓，语调细柔，轻而易举地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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