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秋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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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宴桥听见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可能也是门的问题,万宴桥图便宜,在积英巷里租了一套年事已高的宅子,门腐朽得不成样子,半夜穿堂风经过,会发出阵阵虎啸龙吟,扰她安睡。

虽然哪怕没风,她也因为头痛睡不着。

“轰”一声,漏风的门倒了,灰尘四起,扑在了她的脸上。

她被呛得喘不过气,咳嗽了几声,感觉嘴里有明显的颗粒感,眼睛也不是很想睁开,朦胧间杀心已起:“放肆!寡人要抄他的家!”

来人并不知自己已经被她在心里满门抄斩了一遭,倒是毫无愧疚之心,到了她的床边,老妈子似的开始絮叨:“万宴桥你要死啊,是不是忘了今天的事了。你说说你,这个月不去春秋楼上工也就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现在您这是一觉睡到晚上?您怎么就不这样睡过去算了,老子肯定给你摆十六桌酒席,风光大葬。阿娇,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别,我起。”

万宴桥一听他要掀自己被子,麻溜地睁开眼,“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李老板,您带着阿娇姑娘回避一下呗。”

李老板冷哼一声,带着阿娇姑娘出去了。临走时还高声令道:“别磨蹭,今天晚上时间紧急。”

万宴桥生无可恋地想:

你紧急关我屁事。

看不出来我想放你鸽子吗?

我有什么义务出席你的群芳宴。

我又不嫖,万一高危HPV感染了咋办?

她仔细想了想,默默撤回了最后一句,起身穿衣了。

她的床头有一个铜镜,背后被她歪歪扭扭地刻着“风月宝鉴”四个简体字,这还是她从某人那里白嫖来的,摸来一看:好嘛,眼下青黑如死鬼,头发散乱如鸡窝,面色黝黑如焦炭,因为没洗脸,鼻梁上还泛着油光,堪比流水席上的猪头!

自己那条从眉间出发,经过鼻梁,在脸颊终结的疤,一时间竟然不是她容貌丑陋的主犯!

果然,自己的颜值的下限就是没有下线。

她暗暗思忖,不应该啊,老娘平时最不喜欢晒太阳,为什么会这么黑?

她视死如归地摸了摸脸,顷刻间恍然大悟:是灰!我说其他地方怎么黑得如此哑光!

估计是积英巷附近有一家纺织厂,据说学了宛国的技术,烧煤驱动机器,产量是上升了,结果排放的“祥云”污染了环境,导致附近的灰尘都是纯黑的。

夭寿了!她就不该贪这个便宜。

李老板在外面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阴阳怪气催促道:“万小姐,您老人家是又睡回去了吗?”

“别急噻,到洗脸这一步了。”万宴桥资深打工人,习惯性谎报进度,咬起红布条给自己编了一个大麻花辫。

完美的劳动妇女装束!象征着她不与仙侠界资产阶级同流合污的决心!

到时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间,只有她是最亮眼的崽。

她,简直是春山学的集大成者!

她在衣柜里找了件废土风,褶皱得如咸菜干的灰衣服作为OOTD,整装待发出了门。

对此,李老板作出评价:“不容易啊,千呼万唤始出来。”

李老板大名李闻鹤,一副细眉薄唇的长相,眉眼还算温润,是个说话刻薄的大少爷。

他今天的穿衣风格也与往常不同,一身劲袍,服服帖帖,严丝合缝,干净利落得像是要去考“花月夜”的剑修专业。

“花月夜”是啥呢,大概就是周国的哈佛剑桥,外加FBI。不仅有教学职能,还负责周国的治安。

总之非常难考。

他今天不是群芳宴的东家吗,怎么也穿奇装异服?他都从“花月夜”毕业了,今天没有展现体术的需求吧。

不过屎里淘金看,他就这点好,他会嫌弃她磨蹭,但是从不嘲笑她的审美,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这个东西。

“都是美盲原则”大概就是他们关系的基础。

他折扇舞得飞快,一个凡人在逼仄闷热的巷子里抡出“残影步”,“快走吧,穷鬼,我的马车都进不来这个破巷子。”

当然,嘲笑无产阶级的有钱人,本质上还是屎。

路上无人,马车一路上风驰电掣,扬起了大半个望都的尘土,最后在一栋高楼前偃旗息鼓。

这楼建得奇怪,乍一看,没有正门;仔细看,还是没有。

李闻鹤带着她走到后巷,走到尽头,只见空中虚虚地浮着一个法阵,金光闪闪,繁复异常。他割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将其与法阵融合。

万宴桥扬眉嘲笑道:“当凡人就这点不好,开阵还得以血为媒。幸好现在阵法不发达,要不然以后,岂不是得每天准备一桶血,用来开阵?”

李老板不愧是老板,从不内耗:“凡人占天下人的十分之九,要是以后发明不出凡人能用的阵法,才是你们这些修士的耻辱。”

话音未落,只瞧得阵法金光流转,发出一道刺眼的光,接着阵法消失,露出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路。

巷子已经到了尽头,现在看到的,应该是芥子空间了。万宴桥没见过世面,一路东张西望,仔细打量着这个多出来的时空。他们弯弯绕绕走迷宫似的,走了好一会儿,穿过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路口,被一堵青苔遍布的墙拦住。

李老板用他当拐杖的伞用力一捅,墙上的青苔消失,露出一个小门。还没等万宴桥看清,小门哐当一声倒下,如同她的漏风门一样。李老板拉着她踩在门板上,电光火石之间,把他们送到了一处密林里。

密林里浓雾弥漫,非常潮湿。树顶还会滴水,滴滴答答,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场景变换,这应该是第二重芥子空间。万宴桥问道:“令尊真的没有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金矿,灵石矿,或者什么秘宝,藏在春秋楼底下吗?”

一群花魁,竟然要这么多重芥子“守护”!

李闻鹤是真的赶时间,撑着伞,疾步如风地穿梭在密林里:“以前修士多便宜啊,造个空间芥子花不了几个钱。哪像现在,花大价钱请不来一个剑修。”

“请不来的剑修”,万宴桥算一个。

她一贯装聋作哑,只顾说自己的,“如果要通过这么多芥子才能来,我还是选择御剑飞八楼——两者在灵力的耗费上不相上下。”

“你个法盲,消停点吧。除非‘花月夜’执行公务,一般人在城里御剑,那可是藐视君威的重罪。到时候你被人家逮着了,可别求我捞你。”

他们走了一会,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不,见到春秋楼了。

这楼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气派的大门有妖兽站岗,门上雕刻着李氏的族徽:紫玉芙蓉纹。周围还挂着层层帷幕,红绸上绣着奇珍异草。大门正中,挂着一块金丝楠木的牌匾,写着:“春秋楼”。

可以这么说,春秋楼是望都,乃至全周国最大的风月场所,一共八楼,里面妖童美女无数,总有一款适合你。

万宴桥就是里面的大夫,上至花柳病,下至头疼脑热,她都治。

她一介穷鬼,本来是和“春秋楼”这种销金窟搭不上半点关系,和李闻鹤这个富商也是八杆子打不着。

但是,李闻鹤亲缘淡薄,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他恋爱脑上头,英年早婚,为了妻子的病寻遍了天下名医。有个医生就告诉他,他妻子的病或许有一味药可治,那便是上古妖兽烛照的骨头。

于是,李闻鹤重金招聘,带修士去寻烛照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让他给找到了。

谁知烛照活了这么久,有几分脑子,知道“擒贼要先擒王”,一把叼住了躲在后方的李闻鹤。

他差点儿就成了他老人家嘎嘣脆的小零嘴。

万宴桥正巧搁那个深山老林里采药,路过了,便放下背篓,蹲在草丛里围观了一阵,观战期间还消耗掉自带的干粮。

因为李闻鹤给出的价钱不足以让那帮修士冒死救人,所以一时间他们各自逃窜。

见水货居多,不堪大用,万宴桥这才挥手召剑,当场来了一出“庖万解兽”,把烛照的心,肝,胃,肺,肾,骨拆得七零八落。

最后差点和李闻鹤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她觉得是她出的力,烛照骨也得是她的。

当然,万宴桥医者仁心,卖了烛照的其他零件,最后还是拿烛照骨去救李夫人了。

从此,万宴桥就成了李氏的座上宾,因为她出神入化的剑术,李闻鹤一度想要把她收为门客。可惜万宴桥脑子没进水,没考虑过把自己从“恩人”降格为“打工人”,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李老板的痴心妄想。

然后望都的门阀世家给她上了一课。

据说是为了防止流民的出现,望都对户籍的管理很是严格,外地人来就得提交“过所”。然后在世家大族名下的产业里找到了工作,有了他们的担保,人家衙门才会给你提供“编制”。有“编制”才能买房住店。

总之对外地来的个体户很不友好——万宴桥想支个摊子给人看病,还得防着衙门大哥来查。

于是她决定入乡随俗,选择了“向下的自由”,屁颠屁颠地去世家大族名下的诊所里投简历了。

可是工作岗位这东西,往往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般情况下都有萝卜占着坑。万大夫连面试官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未来的“同侪”扫地出门了。

走投无路,万宴桥回到了李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万宴桥还是干老本行,在春秋楼里当大夫,看起了花柳病。

据说这个职位本来还有几个竞争者来着。但是有的色心大发,对花魁们又是开黄腔,又是动手动脚,被开了。还有几个人心比天高,天天翻着白眼干活,被李闻鹤看见,也被开了。

就这样,窝窝囊囊的万宴桥无意间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成了有“编制”的大夫。

万宴桥不是第一天来,只不过以前找不到大门,为了准时上班打卡,只能翻窗子。

现在用这个视角看春秋楼,还挺新鲜。

她进门一抬眼,看见的就是一道长长的戏台,上面铺着红绸子做的毯子。一眼扫过,楼里法阵和符篆齐飞:若实若虚的蝴蝶翩翩起舞,红色鸾鸟在头顶盘旋,粉嫩的桃花随着冷风散落一地,整个一如梦似幻,恍若仙境。

她本以为自己以前在富贵场里滚过一圈,什么没见过,没什么能唬住她了。一时间,却还是被这法术造的“十里红妆”所震惊。

李闻鹤戳戳她:“你知道这场群芳宴的目的是什么吗?”

“额,选花界状元?”

“啧,你这什么觉悟……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选头牌只是幌子。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了没,宛国丝绸做的。宛周双边贸易畅通后的第一单,被我拿下了!你也知道,我废多大劲才留住了这批货的独家代理。我打算在望都,不,在全周国,掀起一股‘宛国风’,让周国每一个人都穿上宛国丝绸!

“你有通行符篆,自己去楼上刷一个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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