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回

《假千金每天都在阻止自己发疯》全本免费阅读 aishu55.cc

话说金谷乡政府确定了税费合一,以亩计征的征收办法和征收标准后,再把各站、所年度创收的任务一下达,各站所就先慌了。站、所长们都心里囚成个疙瘩。相与诉苦道:“站所这些同志,一年三百六十天,清汤刮水过日子,那一家娃儿上学不要钱,那一家的女人不是吵你没本事。如今倒好,工资停发不说,每人每年反要给乡政府里上交万把块。完不成就叫你办理辞职手续,自谋职业。这叫什么事啊!”

农机站上的王军成与林站的耿天才、水利站的狄正国三个站长私下里大发牢骚:“七三年正连职转业回来,到农技站也干整整二十年出头了!十八岁当兵到现在,风里雨里四十年,今年五十九岁叫踢了饭碗。”说着话,眼圈一红,泪水就快掉下来。林业站站长耿天才,指着水利站站长狄正国对王军成说:“就你委屈?我五一年十六岁在县委当通信员,五五年就当这金谷区青龙小乡长、小公社社长,八三年公社改乡干林业。他哩!他还是六一年从省里下来的支农干部哩!‘铁饭碗’,‘铁饭碗’,到如今还不胜农民手里那个泥巴碗。咱仨都是快退休了。想不到临老叫人家把‘料桶’挂了!这政策要是晚来一年,咱也不作这难了。” 此地人习惯把饭碗戏虐为喂牲口的“饲料桶”。因此上,耿天才把乡政府踢了饭碗,比作挂了“料桶”。

三个人唉声叹气,一筹莫展。林站有个青年叫郭士业的忽然问王军成: “喂!王站长,你们站上总共几个人?年上交任务是多少?”王军成道:“十二个人,十万五!”郭士业转身又问:“狄站长,你们水利站是多少?”狄正国说:“八个,七万一!怎么?”郭士业听了,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笑笑说:“怎么,不怎么!”边说边背叉着手,在屋里踱着方步,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专让他三个人听。他说:“话说这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啊!不扶(服)?不扶尿湿裤子。自己晒晒去!”

三个站长听了,一脸的鄙薄。耿天才吹胡子瞪眼先骂起来:“怎么了?你娃子撵着看笑话是吧?好象你是局外人了?”郭士业笑着说:“耿叔,生什么气呀!咱三个站一年不就是二十万嘛!”三个站长一听,当时换了表情,眼里放出光来,都瞠着眼看着他。耿天才知道,此人虽然没官没衔,可鬼点子稠,能说会道,从来不吃亏。乡政府院里,背地里都叫他 “锅是铁”。此时听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便约摸他或者有些什么歪门斜道。耿天才赶紧问:“你有门道?”郭士业“嗨”了一声,说道:“咱三个站合起来一个月也就一万七嘛!想完成不难!”把手一招,四个人头碰在一起,只听郭士业压低了声音,嘁哝了一阵道:“只需如此如此……,完成任务不难!”四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起身都回去了。

先不说老耿和老狄两个站长和郭士业都各自去准备。只说农机站长王军成和站上的宋会计,昨儿晚上吃罢饭碗一撂,就一头钻进那几间几年都没进去过的破仓库里去了。铁锨、扫帚,连打带撵,将那老鼠都轰跑。把那成堆破烂不堪,早已当成垃圾,连收废品都不要的执法服装,全抖擞出来了。

天还不亮,农机站、林业站和水利站总共二十三个人,就都早早来到农机站院子里,把这屙儿八脏的执法服装都穿上了。头上都戴大盖帽。上身是藏青蓝制服佩着领章、帽徽、武装带,下身都是镶一根红筋的藏青蓝裤子,脚上全穿着一双不对码烂皮鞋。虽然那服装都被老鼠糟踏得烂兮兮,皱巴巴,臊轰轰的,那皮鞋也都少跟无底的,成群的人都统一穿戴了,依然威武不减。手里又都掂一根一头红、一头黑,鸭蛋粗、一米长短棍。清一色活象电影里那地主恶霸的还乡团。更象是日本鬼子下乡扫荡时,前边走的那一群掂着枪猫着腰的二鬼子。这会儿都在院里热闹哄哄,武武叉叉找感觉。

看看都已披挂停当。农机站站长王军成身后紧跟着老耿、老狄、郭士业三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众人看王军成时,不愧行伍出身,全装披挂,“咔”的脚后跟一碰,立一个正。肚子一挺,喊一声:“都听着!”众人猛一激灵,都站住不动了。王军成大声吼道:“你们知不知道?乡政府已经给咱们的‘料桶’挂了。咱们三个单位,合起来一年要上交乡里二十万。每个月不给他们上一万七千块钱的贡,工资可就没想了。没工资咱喝西北风去?咱也下村收钱去!该他们收,就不该我们收吗?有人说咱这是杀老百姓去哩!咱不杀老百姓,郑志明他就要杀咱们呐!咱不是叫逼上梁山了吗?可是有一条,我先问你们能记住不能?”众人齐声问:“哪一条?”

王军成道:“就是上梁山也不能祸害老百姓!别说‘得财不伤主’。眼见是那艰难可怜,的确拿不出来的,能尽量减的、免的、缓的,就尽量掂量着来,不能逼人太甚。你们有几个家不是农村的?明说吧:咱收费也是按着县里、乡里文件有尺码的,不是□□量□□,冒拃哩。咱穿这身行头拿这条棍,为的是虚张声势搞‘骇炸呼里嘭’哩。可不是玩真家伙哩!谁要伤害了老百姓,说什么我也不依他!大家记住:从现在起,咱这农、林、水三站归一。一共二十仨人,成立一个税收总队,一并听郭士业同志的安排調遣。”

王军成做完形势报告。郭士业往前一站,不紧不慢地说:“请众位都听着:王站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其实没啥诀窍,现在社会上执法队伍多了;公、检、法、司,公商、税务、交通管理。还有咱这农机站上,都是大盖帽,红领章、武装带。如今从城里到乡下,这一群来了收这费,那一伙来了收那费。咱这三县交界,天高皇帝远。老农民们,他知道咱们是哪家的队伍?他知道咱们是杂牌部队还是正规军?不过,咱总要有个旗号吧!咱就叫‘宋城市农村税费稽查队’。这就是兵法上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一招用好了,瓮中捉鱉,手到擒来。”

郭士业见众人都点头赞成,开始点将:“我们农、林、水三站打散分为三路人马;第一路一共是十二个人。都是能文能武的老把式,有王站长亲自带队。专查三轮、四轮的‘驾驶证’、‘行车证’和‘养路费证’。根据我们从交通管理站等单位掌握到的确凿数字:三轮和四轮没办理证件,没上交养路费的,按市里文件规定:缺一证罚二百,养路费缺一月补交五十。这两项全乡总共能征收三十万四千四百块。兄弟们;就放他三分之一的跑、冒、滴、漏,也足□□够乡里,保住饭碗了!”

郭士业说到此处,是谁喊了一声“好!”人群骚动,窃窃私语。

郭士业道:“第二路五个人,狄站长带队征收‘水产税’。全乡水库三座,坑塘堰坝十六处,总面积合计四百七十亩。每亩征收三百,是一万四千一百块。第三路六个人,耿站长带队征收‘农林特产税’。咱乡种桃子、李子、西瓜、香瓜和蔬菜,合计是五百六十亩。每亩征收一百八,是十万零八百。三路加起来总的能征收四十一万九千三百整。”

人群里“轰”地一声,又是一阵骚动。

郭士业道:“兄弟们!咱把这市、乡老的、新的、红头的、黑头的文件都拿上,挨门排户,按名单请这些父老乡亲们对号入座吧!他们再苦,还有亩把多地。咱们哩?下了岗一家老少要饭去!”人群里立时活跃起来。

郭士业招招手叫众人肃静。压低声音接着说:“听说乡、村两级干部奖金是百分之五。咱们多少年没见过奖金什么样了,我们几个商量:“交够乡政府里,剩下的按人头分到站上去。或分光吃净,或保存一部分也弄个小金库,那就‘姐妹俩上婆家,各操各的心’了!”

话未落音,众人都连蹦带跳拍巴掌叫起来:“都攒攒劲,谁不攒劲,就挂他的料桶!”农机站院里那气氛,锅滾了一般。王军成见众人高兴得过了头,起高腔喊一声:“大家肃静!”众人都不吭了。

郭士业又接着说道:“还有三条要提醒;第一条,奖金要绝对保密,要叫书记、乡长知道了,肯定叫你嘴啃泥。他们‘头枕□□睡,以大压小’。你上哪儿说理去!第二条,咱不管是多长时间内收齐了,对乡里只能月月交。你要是一次交半年,你算憨了。你要是一次交够全年的,你可算眼药吃进肚里了。他鞭打快牛,还要给你加码哩!第三条,每天天黑七点半全体集中,对照罚没单据来交款。农机站宋会计一个人收钱办手续,来个日清日结。要是弄错了,大家说怎么修理他?”众人又一片声笑着喊起来:“弄错了先挂他的料桶!”

王军成见郭士业调拨已罢。喊了声:“都听着!”众人又都静了下来。王军成说:“老百姓的血汗,不是谁想喝就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们为的是保工资、保饭碗。三年累计欠我们工资五个月,也三年没拔给我们一分钱的办公经费了。我们按文件标准,下去收上来的钱先攥住,掌握个主动权,只求欠我们的给补齐了,奖金兑现了,其余分文不少还交给他们,叫他们吃喝嫖赌去。大家记住;‘能看贼挨打,不看贼吃饭’。一不缺德,二不犯法,都不要碰这两根高压线。没意见了咱们就上阵,谁有意见就自谋生路去!”众人一片声喊起来:“没意见!”王军成见众人磨拳擦掌,拉弓上箭。便下命令道:“那就‘烟袋锅里炸包谷花儿,一个一个来’。从北往南,今天先攻青龙村!”

王军成毕竟是在野战部队步兵连,从列兵混到中尉连长,那军事素质没说的。转业到宋城金谷拖拉机站当站长,早先大集体那年月,也真是风光过一阵子。后来改名为“农机管理站”了。这局势,正如农机站上同志们说的:“下坡日驴,一步跟不上,就步步跟不上了。”不料今日果然落得如此下场。莫怪他一肚子气,一头的火。在院里把那队伍立正、稍息、向右看齐,简单操练了一番。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二十多辆破自行车从院里一出来,就见齐刷刷的,气势非同寻常。

当时,一队人马“呼、呼、呼、”来到青龙寨东门口内,都下了车。把那自行车在高坡上平坦处一排儿并列刚放好,狄站长那一路就直奔青龙寨东南角一个大坑塘那儿去了。耿站长这一路也直冲冲往正西北王家庄上去。原来,自从王超带领王家庄上人种苹果套蔬菜,苹果失败后,那一百多亩地土又肥,水又便利,就习惯种植蔬菜也出了名。因此上,这一路人马,不用向导,便径直上王家庄去了。

郭士业见耿、狄那两路人马忽忽闪闪都上阵去了。便对王军成说:“说句不恰当话,‘贼没底线,寸步难行’。咱们虽然有花名冊,还需有个当地会办事的,一天给他三二十块,叫他来当个向导更方便。”

王军成觉得有理。转身喊了一声:“郑拱郑!”只见一个麻杆细腰,黑油青刀条脸,下颚往上翘着的中年人上前答应一声:“在这哩!你说吧!”原来这人姓郑叫郑庭敬。人们开玩笑骂他,就给起了一个浑名叫“郑拱郑”。王军成问:“这青龙寨上不是有你一个亲戚吗?”郑庭敬把手往前一指:“那不,就那家!怎么?他可没车呀!”王军成道:“你叫他来当向导,一天三十块,问他想不想干?”

众人顺着郑庭敬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正西北上一箭开外处,孤零零有一间烂瓦屋,门前一棵枯蔫蔫的老榆树下,系一头半人来高,五六尺长墨炭似的一条纯黑色大公猪。两个卵子,就像两个紫红色大茄子一样,屁股上滴溜着,尾巴直摆,饿得直拱树根,“嗥、嗥”直吼。众人见了这道风景,都觉稀奇好看,一齐都跟了过来。郑庭敬上前一看,左右对不住缝的两扇烂门从里头还闩着。伸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只一拨,“吱咛”一声门开了。众人一呼隆进屋一看,一锅一床,臊气呛人。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光头男人,正侧身躺在土坯塌上,一只手半掀着烂被片,一只手提着夜壶闭着两眼正尿尿哩。不防那门“吱咛”的一声响,夜壶“啪嚓”掉在地上,尿臊水流了一地。众人都“哇”的一声,捂住鼻子退了出来。

那人迷迷瞪瞪半睁开眼一看,见是一群警察,手里都拿短棍,一时惊得呆了。光屁股一骨碌坐起来,愣在床上。郑庭敬上前拧住他耳根子说:“快穿衣裳!”那人慌乱中赶紧先提裤子穿了。郑庭敬说:“老表,你是不是正在做梦娶老婆吧?看把你美哩!”那人听见这一句,连忙抬起头搌搌眼定睛看了半天,方才认得是老表郑庭敬。这才长出一口气埋怨道:“我只说小鬼来拿我,原来是你呀!我给母猪‘跑时’,也犯了谁的王法了?老表,啥时候干上警察兵了!”

原来,此人姓赵名志才,和赵志来同辈。论起来,与赵志来是刚出五服的兄弟。独身一人,以赶公猪为生。当地人俗称公、母猪□□叫“跑时”。是说那母猪发情时就外阴红肿,不吃不喝,急寻异性,四处疯跑。□□是有时期的,不得错过。因此上,称公、母猪□□叫“跑时”。

郑庭敬看他还在迷瞪着。问:“你少说废话,我只问你一天能跑几个‘时’?”赵志才说:“背时了一个没有,走运了一天跑个仨俩。”又问:“跑一个给你多少钱?”答:“均拉一天也就挣十块二十块钱。”郑庭敬听了,再凑一步上前,捏住他耳朵嘴对着悄悄嘁哝了一句,赵志才“呼”地抓过来衣裳连忙穿了,下床趿拉着鞋,先从蛇皮袋里舀了两葫芦瓢麦麸子,出门倒在老榆树根旁的大猪食槽里,又抓把盐放上,再倾多半桶水搅拌了,叫那大公猪吃。然后锁了破柴门,跟着郑庭敬急忙忙直朝王军成和郭士业面前跑过来。

王军成问:“你贵姓?你村一寨两庄,谁家有三轮、四轮、手扶车,你可知道?”赵志才赶紧上前一步弯腰打躬作揖回答说:“在下免贵姓赵,是俺村支书志来的至亲叔伯兄弟。刚才我这郑贤弟已经与我说了,我可是一年到头踩百家门的。莫说俺这青龙,就是方圆十里八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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