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钟灼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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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万家灯火悄无声息归于宁静,只留钟冷玉闺房中的烛火映人。

念儿翻身的动静打断了钟冷玉回忆过往的思绪,毛笔还握在手中,信纸却被泪水浸染透了。

钟冷玉回过神胡乱摸了摸眼底的泪水,又将浸湿的信纸揉乱后再次提笔。

她洋洋洒洒叙述着自己的思念和期盼,钟冷玉在信中提到了冬季的红梅花林,夏季的枇杷树,还有两人离别前的点点滴滴,信里字字句句满是眷恋。

信写完,念儿也醒了,她睡眼朦胧间瞧见钟冷玉怔怔发呆,轻轻唤了声:“玉儿姐姐。”

钟冷玉听见念儿的声音,忙将信收好又走到床边去看她,“怎么突然醒了?”

念儿从床上坐起身,靠在钟冷玉肩头小声啜泣。

“怎么了?”钟冷玉帮她将头发理顺才发现她满头大汗,不禁有些担心。

念儿吸了吸鼻,“方才我做梦了,梦到我掉进了水里,旁边有人唤我名字,那声音很是熟悉,可是水中仿佛有一只手拉着我往下沉,我怎么扑腾都使不上劲。”她搂紧钟冷玉的手臂,钟冷玉感觉到她有一丝颤抖。

“水里很黑,我怕极了。”念儿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

“这只是一个梦,你已经醒了。玉儿姐姐和哥哥们以后都会好好保护念儿的,念儿别怕。”

钟冷玉替她擦拭眼底的泪珠,她不知念儿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一定在念儿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影子,钟冷玉担心之余同时也感到庆幸,还好老天让她遇见了念儿。

她缓了片刻,又问道:“玉儿姐姐为何还不睡?”

钟冷玉顿时脸红耳热,不知该如何回答好,总不能告诉念儿自己适才是在写信诉情,想念情郎吧。

念儿看出端倪,其实她早就听说过她有一个未来姐夫上京科考了,但从没听玉儿姐姐说过他是一位怎样的人。

好奇心作祟,念儿晃了晃钟冷玉的手臂问道:“姐姐,你能跟我讲讲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这丫头怎么乱说,什么姐夫?我与他还未成亲。”钟冷玉作势要去敲念儿的脑袋,看似面上有些生气,其实心海已是百花齐放。

念儿脑袋一缩调皮想躲,却没躲过头上的一记敲,“哥哥们说了,你同姐夫定亲后他才上的京,等他回来便成亲,怎就不算姐夫了?"她又拿手指点了点钟冷玉泛红的脸颊,“姐姐这是害羞了?”

钟冷玉一听,勾着身子去打她屁股,“你这孩子尽胡说,年纪尚小懂什么是害羞?”顷刻,她眉眼低垂思索后,又接着回答:“他是郎官乡的星辰也是我一人的太阳,他闪烁着满天星光为郎官乡指引方向,也为我抵挡了尘世所有的黑暗。”

“尘世的黑暗?”念儿不解地问。

钟冷玉浅笑了声,将念儿扶着躺下,“希望我的念儿永远不用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好了,夜都深了,快睡吧。”

——

郎官乡安然度过了一段时日,可两个月前钟昭被送回府后家里人便处处警惕,甚至不允许钟冷玉踏出钟府半步,搞得她整日不是待在庭院中就是闺房里,人都快要生锈了。

而唯一解闷的乐子就是听哥哥们茶余饭后时谈论的时事。

自魏大人自刎一事后,百里从南便向先邻县求援,借调一支县兵把手城内关口,陈阿七这帮土匪也无踪迹,不知是躲在哪座山里或是早已离开福清地界。

待事情安排妥当,百里从南便启程上京,一直未归。

而就在近两日,县里来了位新知府。这知府大人姓李,是个辫子头,典型的京城人士。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烧到了郎官乡,李大人竟嫌郎官乡赋税低,要求增收赋税。

福清县周围山多海阔,恰巧郎官乡背靠一面平原之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平原便踏踏实实耕田种地。

郎官乡的族民本是游耕民族,耕种的秘技传承至今名声在外,平素里所交赋税本就不低,每年郎官乡丰收量大便运送到各县,这才使得郎官乡的族民丰衣足食。

如今新官上任,却比以前的魏大人还过分,随意增加赋税却不考虑族民如何承担!

钟冷玉见阿爹为此事烦忧,一晚上连连叹气,便想安抚,“阿爹,能否和这李大人好好说说,让他改变增收赋税的主意?”

钟昭却先回答:“今日父亲同李大人求了半天情,没想到他软硬不吃。”

“这李大人精明得很,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想做什么,谁也管不着。”钟修道。

“那可否想想别的法子来弥补赋税的缺漏?”钟冷玉问。

哥哥们和父亲均摇头。

可钟冷玉不信邪,她努力想着解决方法,若是不能将此事处理好,刚刚平复下来的郎官乡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动荡。

忽然,她灵光一闪,记起蓝回舟曾同她提起离福清县不远有个青漳国,青漳人喜茶,喜民族工艺品。福清县有多个渡口码头,海上商贸已很是成熟而关税比率又低。

钟冷玉向大家提出她心中所想,“大家可知青漳国?”

“南有福清,北有青漳,位于高处便能隔岸相望。这谁不知?”钟灼立刻反问道。

钟冷玉细细解释道:“大家为何没想过将我们收获的粮食走商船运去青漳?如今赋税比率繁重,一旦出口便可加价,扣除关税盈利依然可观。我听说青漳国四面都是海不利于耕种,他们粮食一直稀缺。若出口量大方可考虑独包商船单开一条海上运输线节省成本。”话毕,钟冷玉又追问一句,“大家认为这方法是否可行?”

钟昭、钟修、钟灼三兄弟如醍醐灌顶,纷纷拍手称好,钟知远紧皱的眉头也难得被平展,露出笑颜。

“明日一早我便去到北港渡口打探商船运输的价格。”钟知远道。

第二日,家中又只剩钟冷玉一人看家,就连念儿都去了绣坊学艺,她实在耐不住闲,偷溜出府跑去了蓝氏私塾找蓝回心。

曾几何时,钟冷玉每日都有会来到私塾找蓝回舟,可他一走,她竟是这一年第一次来,不免有些惆怅。

钟冷玉先向蓝伯伯和萱姨打了招呼,才一路小跑来到蓝回心的闺房,她将门一推大喊着:“回心,好久不见呀!”

蓝回心正在画柳,被她这样一吓笔就偏了向,整幅河岸柳荫图都被毁了。

“我的小嫂嫂,你来就来罢,吓人作甚,瞧我这画都毁了。”蓝回心瘪着嘴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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