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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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书灵走后家里变得空荡荡,闻一躺在床上难以入睡,音响里循环着千奇百怪的白噪音。

很荣幸,他又拔草了一个治疗失眠的方法。

他无奈翻了个身,强烈的心跳声下夹杂着阮书灵的声音,它们纠缠在一起不停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至少在我心里江晚不是这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呢?

这种感觉对闻一来说太过吃力,没有明确的方向,更没有参考答案,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努力才能得到满分的答案。

只能一味的投其所好,吸引她主动靠近。

他起身想去关掉那烦人的音乐,播放列表却跳转至下一个歌单。

动听的琴音响起,是一首初级的钢琴曲。

这首歌闻一太过熟悉。

记忆的午后伴随着音乐开始浮现,他仿佛只身回到了别墅庭院。

顶楼宽敞的琴房里是他和江晚待过最多的地方,在那里他听过妈妈所有严厉的训斥,即便那时他早已展现出了超强的音乐天赋。

比起闻沉给钱就好的放养,江晚对他要求极为苛刻。

他对此毫无异义,甚至沉迷于在寂静中去弹奏钢琴,一遍一遍重复枯燥的练习是他的乐趣,无数个固定的音符、节奏组合成千变万化的旋律,为他精神世界留下鲜明滚烫的烙印。

而江晚,他的妈妈。

是他打开世界大门,亲手塑造信仰的领航员。

所以当闻沉开始全力支持他的音乐事业时,他毅然决然选择了用艺名,如果只有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那么他要用尽全力让妈妈的名字留下。

时至今日,他从不后悔。

冬日的寒风吹动万物,树梢飘零化为窗上的剪影,摇动着闻一失落的心。

今夜,他开始私心想被阮书灵记住。

-

周末的第二天久违是个晴天,阳光洒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沦为背景音乐,阮书灵裹着厚厚的睡衣陷在一堆抱枕里。

可闻一的歌声莫名缠绕着她,为此她特意在抖音里搜索了各种江晚的模仿秀,认真地把每个视频欣赏了一遍,又甚是不服气地浏览了“江晚翻唱”、“江晚改编”,力求找出一个能打败他的人。

然而现实就是除了几个大火的主播外,其余实在上不了台面。

她兴致缺缺退掉抖音,在微博的搜索框上敲下“江晚”两个字。

底下很快跳出来一个纯黑的用户头像,官方认证的歌手本人,但是微博里除了每年的系统生日祝福以外,一片荒芜。

即便如此他主页的点赞依旧高得吓人,每条微博下都是百万数据。

江晚超话里最近某首歌曲热度很高,不少明星纷纷发起翻唱挑战,原版的音频让人治愈安静,穿过屏幕上跳动的歌词,阮书灵脑海竟不自觉匹配上闻一的脸。

她烦躁得哼了一声,把手机锁屏丢进沙发里,身下的肚子再度叫得咕咕响,这会儿她已经有点饿过头了。

肠胃在提醒她觅食无果后,开始隐隐泛起酸痛。

她起身决定找点零食垫巴几口,可等她打开冰箱门才发现里面已是空空如也,连瓶饮料都没有。

这么看来,新家确实缺不少东西。

她打开手机点完外卖,才看见闻一的消息。

1:【姐姐。】

1:【我准备去买东西,可是家里阳台的门坏了,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零零一?】

1:【怕它翻出去有危险。】

的确——

零零一本来就傻乎乎的,万一真出事可就不好了。

0:【可以。】

阮书灵的消息发出去不过半秒,门外的敲门声就响起,外面的人似是蓄谋已久,早早便蛰伏在附近般迅速。

她打开大门,零零一飞扑进她怀里。

“你在我家附近埋伏已久了?”她好奇地问。

“对啊,”他表情明媚也不藏着掖着,“等待收网,静候多时了。”

闻一身穿黑色冲锋衣,下巴浅浅陷进立着的衣领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太过有侵略性,而那头柔顺蓬松的发丝却像个小狗的脑袋。

阮书灵被他逗乐,觉得他还挺真诚可爱的。

“我待会来接它。”他站在门外拜托她道。

这话倒显得她像个幼儿园的托管老师,她立刻代入角色,客气点头道:“应该的,这位家长早去早回哦。”

“正好我要去超市,姐姐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不用了,我点过超市的外卖了。”她回绝他的好意,急着催他道:“小朋友快去吧,注意安全。”

闻一不知为何从她话里体味到一丝拉近的亲密,他压抑住心底泛滥的情绪,恩了一声后离开。

零零一蹲在阮书灵旁边,她去哪里它就去哪,连上厕所也形影不离,她接外卖员的电话不理它,它还会委屈地用肉爪子表示抗议。

什么黏人小狗?难不成是随主人。

阮书灵无奈只能陪零零一满屋子乱转,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左右,一人一狗都折腾疲倦了,闻一才匆匆回来。

门外的人手里拎着三四个大袋子,空有点刚抢劫完超市的架势。

阮书灵侧身想接过闻一手里的东西,却听见他风尘仆仆的声音,“姐姐的外卖,我顺手帮忙拿上来了。”

“要不要帮你拿进去,有点重。”他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询问道:“我换个拖鞋吧。”

“……行。”阮书灵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细,她随口的一句话也会记在心上。

慌乱中,她低头在鞋柜里翻找了半天,才在柜子深处找出一双拖鞋,还是分手前池然留下的后援会奖品,连包装都还没来得及拆封。

闻一眸光沉沉地落在鞋中央巨大的“CR”上,忍耐拒绝道:“不用拆了,我很快就走。”

他脱去鞋子快步进去,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冷空气慢慢靠近,冻得阮书灵一哆嗦。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阮书灵瞥了眼门口的几个大袋子道。

“上次跟你说会做轻食,所以今天准备练练手。”他带着笑,柔声答她。

“姐姐,要不要去尝尝?”他漂亮的眸子里闪过期待,手上麻利地拆开购物袋。

不知是不是阮书灵的错觉,闻一耳尖冻得生红,语气软软,像是在跟讨好她般。

“不麻烦你了。”她主动拉开距离,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我怎么会觉得麻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坦诚又热烈,“我宁愿被你多麻烦。”

她听完他的话差点咳出声来,赶忙装傻岔开话题,“……好,那我去帮你倒杯水吧。”

还没等闻一拒绝她,她就快步逃开,仿佛他是什么病毒一般。

闻一的脸色沉了沉,他有这么不好相处吗?

此时,阮书灵飞快地钻进厨房,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稳,她装着若无其事地泡好茶出来,而闻一已经领着零零一退到门外。

客厅中央那张乱七八糟的桌上,垃圾被一扫而空,她外卖点的那些瓶瓶罐罐的酱汁、饮料全部摆放整齐,就连零食也按大小分类好。

“准备回去了?”这下她是真不好意思了。

闻一站在外面乖巧点头,刚才她抵触的反应以及藏在夹缝里的那双拖鞋,让他心头爬过密密麻麻的尖刺,他不想她察觉出他的异样,早早便退了出去。

阮书灵这会儿望着他,总觉得他有种钟点工下班后没有拿到工钱,还被扫出大门的即视感,浑身上下透露着两个字“无辜”。

显得她很像个不懂礼数的主人。

半晌,她终于愧疚地开口道:“今天我准备做饭,你要不要尝尝?”

阮书灵说完这话后就开始隐隐后悔,虽然经过短暂的相处后,她发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靠谱,甚至嘴甜、还体贴周到。

但她还是担心自己会在日常相处中上头太快,最后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是被图谋不轨之人利用。

过往经验告诉她,这是她很大的一个毛病。

“好啊。”他逆着走廊的光,头顶的白织灯晕成光圈,模糊了他的五官。

闻一又重新进来,这次穿上了那双该死的拖鞋。

“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他环顾了一圈厨房,自然地贴近她询问。

“不用,你只需要吃就行。”阮书灵强撑着面子,自信发言道:“拿手小菜,随便吃吃。”

“可我很是期待。”闻一弯起眼角,笑意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他不骄矜时,也挺好看的。

阮书灵不打算让他再继续待下去,完全在扰乱她的思绪,她赶他走道:“你去客厅坐吧,等着吃就行了。”

见他没反应,她上手推他出去,“你在这影响我发挥。”

跟考官似的站在这,谁看了会不紧张啊……

闻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放着一套年代感十足的古装剧,他打量起眼前的客厅,这一层的三套房出自于同一个设计师,几乎都是复制粘贴的版本,可阮书灵的家却平添出许多特别的物件。

就好比这满屋的装饰品,摇粒绒的地毯,长毛的抱枕,这些都很好地中和掉了装修风格里的缺陷。

客厅拐角处的玻璃柜里还立着一张他的典藏版专辑,射灯打在银色的专辑封面上,右下角还签着江晚的姓名,只是他从未写过专辑to签,十有八九是被骗了。

闻一无奈苦笑,目光扫到旁边的相框,幼时的阮书灵扮着古灵精怪的表情,可爱肉嘟嘟的脸庞,让他忍俊不禁,舍不得移开眼。

他掏出手机私心想拍下来留作纪念,而左边矮柜上竖起的平板“叮咚”的响声,吸引住他的目光。

页面上跳出了一条微信提示。

CR:【在干嘛呢?】

那头炒菜的声音似停了,半晌这边才弹出下一条消息。

CR:【今天好累,想到你聊天框里充充电。】

CR:【别误会,就是单纯的聊聊天。】

厨房里的人停了灶台上的火,侧过身靠在玻璃门板上打字。

闻一蹙眉,眼前的消息弹得更加快些。

CR:【连连说说话都不行吗?】

CR:【你在约会?】

CR:【跟谁约会!老实交代!】

他的眉越拧越深,直到下一条消息的出现又猛地松开。

CR:【我不相信。】

CR:【你哪来的十九岁嫩模可以约会。】

十九岁……嫩模?

他呼吸一促,脖子上的喉结因为太过震惊而滚动。

CR:【是我身材不够好?】

CR:【你说这话我不服气,强烈要求为自己申诉。】

CR:【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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