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三十五章 秋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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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也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下?

这是白宛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既然有那么多绝世大能存在,她又如何能忽视自己的渺小,自以为是地强调她们的特殊?

她很害怕所做的一切都在有心人的注视之中,一切无所遁形,避无可避!

主元神缓缓地睁开双眼,但见一片的净尘琉璃,光华内敛。又隐隐有星辰在其中缓缓流转,自成星域。只一眼望去便令人头晕目眩,若不收敛便将头痛欲裂,或爆头而亡。这是因为,那双眼所望之处,皆有道痕。

“一般不会。但凡事总有特殊。”主元神似有所指,却并不明说,只道:“幼生的世界有自保的天赋,哪怕某个华藏再强大,也难以直接找到幼生界的踪迹。我们可以说很安全,但这安全也不绝对。”

白宛的眉头皱的更紧,她有一些明白,恐怕“那个人”就是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她们的那种“特殊”的存在。若是“他”想吞噬她们……只怕连反抗的念头都抬不起吧。自以为了解事情真相的她唉声叹息了一阵,有些愁眉不展地收回神念。却未曾看到主元神若有所思地神情。

主元神垂目沉思许久,忽而广袖一展,紫光潋滟中混沌之气四下分离,只留一团。在其周围,一个倒扣的屏罩圈起千丈范围。里面骤生混元,风火雷电之后微形世界初生,紧接着大陆形成,山川盆涧、江河湖海等等……直到人族在荒野中倔起。

主元神就端坐在这个世界之外,目光悠然地望着其内发生的所有故事:

一只蚂蚁搬运着食物,却被狂奔而来的鹿踩死,而这只鹿则最终死在狼群的狩猎中。群狼却因为食物不足,在冬天被迫离开领地,与隔壁山区的狼群拼杀争抢地盘。最终头狼战死,领地与母狼全数被收编,它们的血肉残渍滋润了一株株的植物。植物寄生供养着微小的蚜虫,而蚜虫所分泌的甜液则养育了一窝窝的蚂蚁;

一位母亲怀着8个月大小的胎儿在河边洗衣,不巧羊水早破,竟将婴儿产在水中。这个起名为水生的婴儿渐渐长大,带领着部落四处征伐,终于将自己的部落扩展成为最大的平原部落,建立了第一个国家。国家日趋壮大,然在老国王年迈之际四位王子瓜分军权,朝纲偏倾,一场内乱大战后,狼籍的平原又回归于荒凉;

一名豆蔻少女倚在桃花树下绣裙花,她还不知自己的婚事已被订下。而未婚夫家却在2年后官途险落,流放至蛮荒边垂。在家族大力培养之下,少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已然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却因未婚夫家一事断了姻缘路,蹉跎了青春岁月,最终婚配给一户落魄官家。此女入门后约束丈夫研学9年,才使其踏入仕途。而其夫果然一举中第,成了当朝第一宰相。待她凤冠霞佩,高坐中堂时,往日有谁曾想到兜兜转转许多年,她依然成为了一品的诰命夫人;

一只狐狸只因长年在私塾外等待儿童喂食,竟然因为长听儒意而生灵智,成了第一个妖。它吞吐月华,练气培神,终于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自信心极度膨胀的它重回私塾,却不料被老先生看出内里。在夜宴中被一壶壶的美酒灌醉,极度悲哀地死在老先生请来的一名屠夫的菜刀之下……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主元神却一个不漏地全部看在眼中。

这个世界自行发展了5千多年,主元神就这般静静看了5千多年。终于她动了,微微弹指拨动其中某件事中某个人的历经线路,事情朝着不可琢磨的未来行进,但总算还在主元神的控制之中。

但主元神却并不满意,她又连弹三下,改动了某个场景、某个人的视线以及某个物品出现的时间。果然,所有相关人物、事态都朝着不测的方向进展,即使主元神都需要长时间地掐算才能推测出最终结果。

但主元神却并未因此生气,反而悠悠然地随手一抹。这个碗中世界就在紫辰飘逸中消散了。

“无论是否被关注。注定的结果并非不可改变。”语毕收声,主元神遥看向虚空彼方,微微弯起唇,紫华如星的双眸再次闭上。

*

白宛绝对不了解主元神究竟走到了何种地步。但在她想来,有了妖身与魔身后的主元神总算有了下棋的资格,哪怕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也算坐在了棋盘旁边。至于坐在棋盘旁后,是否就不再是另一局棋盘上的棋子,生死皆由他人掌控……

不是她不愿深想,是她不敢。

那就象是一个个的圈套,下棋人永远是一个更大棋盘上的棋子,无止无休。那么最终手谈的双方又将是何种恐怖的存在?

白宛思及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深究。

许是她驻足的时间太长,面前的摊主忍不住发言道:“这位道友,你到底想买不想买?我这可还要做生意呢。”

白宛一愣,看向手中所拿之物——一套青芒芒半透明的流火针。材料看来不错,但也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之所以拿着半天不动,主要是因为她在发呆。

不过摊主可不明白,只以为她不舍得放下,当下便推销起来:“我这套炽松巡影针乃是以49根碧焰流松之针炼制而成。难能可贵的是未加任何材料,保证了其纯粹的木火双属性,是级为难得的成套灵宝。若是道友诚心要,我忍痛给你打个9折,但也不能再多了。”

白宛扯了扯嘴角,刚想有所表示,不料旁边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咳……请问这位道友,可否将此针让于秋某?”这声音虽谈不上多么好听,却极为温和悦耳,至少不会因这横差一杠地夺人所爱而令人恼恨。

她扭头望去,见身旁站着五人。其中一人正在身边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

见此人:一袭青白的法袍,广袖儒衫,纹锦内秀,样式古雅。其净雅的容貌侧映在阳光下,仿佛青玉升烟。

白宛的脸在一瞬间抽干所有血色,若非有帏帽在头上遮掩了容貌,只怕她这副极度震惊的神情落入对方眼中必将会生出事非来。

修真界之人哪怕前一刻刚杀了对方的亲爹亲娘,在面对面时也要保持冷漠不能露出马脚。于是大部分修士都练就了一副面无表情的砖块样子,纯属生活大环境所致的习惯。若是大不幸地露出其他表情,那基本上不是泄露了某件机要之事,就是图谋贩露,前先还半生不熟的双方关系立刻就会转变为不死不休的死敌!

不过呢,白宛这副样子也是情有可愿。

灵魂牵引让她一下就认出了此人——秋长晓。她第四次转生时所生的长子,秋长晓!

原以为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长生、只要掌控自身、只要获得自由的执着信念,在见到这个孩子时——崩出几道裂痕!

她的孩子啊!

近乎窒息地退了半步,目光又转向旁边,有些期待又有些愁怅,还怀着不安、激动、悲伤……等等复杂情绪,待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时终化为一声微带哽咽地长叹:

她的孩子们啊……

秋玉宸微微蹙眉。因着从母体所带的先天□□缠体,五官颜色一向略淡。170年来,眉间□□已然成形,化出一个小小的晶蓝转轮珠闪着幽幽的光轮。看似唯美绝伦,却不知他深受毒害,每5年便要经受一次伐骨洗髓之痛。据说只有修出元神,才能从魂魄中拔出此毒,然而修出元神却需要晋阶元婴后期。日期遥远,他能否活到那时还不一定。

此时他蹙眉神情更在这清淡的五官上凝结出一份冷冽,原本漠然的气质也因此多出一点人气。微微启唇,他对着摊主道:“这针我们买了。”

白宛双手哆嗦着将针放下。也不多发一言,紧闭起双眼,直接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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