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无骨凤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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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秦记食肆一片寂静。秦婉儿睡得成熟,后院侧门突然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大家伙一惊,纷纷掌灯,套上棉衣出了屋子。

“啥情况啊,姑娘,”叶七有些担心。

秦婉儿捏了捏她手,扬声问道:“何人在敲门?”

“是我,刘勤,”门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秦婉儿提着的心陡然落了地,又心生不满:“大半夜的,你是皮又痒吗?”

齐骏将门一打开,就见刘勤冲了进来,跑到秦婉儿的跟前,“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抱住了她的腿。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回到家我才知道姑奶奶你不计前嫌,还出银钱给我娘看了病,我真是混账,今日竟然还来闹事。我简直不是人!”

“我想了大半夜,我要改过自新!我越想越激动,姑奶奶,我啥都能干的,跑堂刷碗洗菜都成。”刘勤一脸期待。

秦婉儿冻的直搓手:“就你今日那番闹腾,还让你来跑堂,还有食客敢来吗?”

刘勤一噎:“那我给姑奶奶当小跟班,保护姑奶奶?”

“我没你这么大的孙子,”秦婉儿瞪他一眼:“就你这小倭瓜个,连我都打不过,还保护我?”

刘勤惆怅了:“姑娘你不是让我想通了就来找你吗?”

“那你就这个点儿跑过来?”秦婉儿无语,看刘勤逐渐冷静了下来,她道:“回去吧,待你娘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就来帮我做土豆粉红薯粉吧。”

*

临近年关,食肆的生意越发红火。

刘勤几乎天天都过来。择菜扫地,初六干啥他跟着干啥,撵都撵不走,初六都快烦死了。刘勤理直气壮,说整个食肆除了秦婉儿,他只熟悉初六,谁让初六揍过他呢。

张小毅那话,刘勤这是被初六揍出感情了。

腊月二十五晚,送走最后一桌食客,大家伙将食肆里里外外清理干净,门外就挂上了闭店歇业的牌子。

大家伙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都很振奋。秦婉儿给每个人都发了双倍的月钱,还有一只鸡一条鱼一袋面。

张老汉父子家里就他们两个,吃不了那么多,就只领了一份。秦婉儿将另一份折合成银钱算给了张小毅。

像冯氏母子三人,还有初六,都是跟着秦婉儿一起过年,自然就不需要那些了。

刘勤没想到自己也有年礼,激动的都要落泪了。这种努力过后被认可的感觉真是好!

腊月二十六,齐骏和初六在院子里挂上了大红灯笼。大家伙一起蒸枣花馒头,出油锅。

猪里脊肉切成条,加入葱姜丝、盐、胡椒粉、花椒粉腌制,再拌入鸡蛋液淀粉,放入油锅,炸的焦黄,咬一口,脆酥咸香。

大块五花肉焯水,均匀涂抹上老抽,放入油锅将肉皮炸至焦脆,切成大片,放入碗中一蒸……

大家伙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忙的不亦乐乎。

最高兴的就要数齐莲了。在家中时,爹赌钱又打人,他们挨饿受冻的。被卖到牙行后,整日看人脸色。没想到有一朝一日,她还能吃上这么多肉。

齐莲正兴高采烈地围着秦婉儿转时,侧门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秦婉儿以为又是刘勤来了,她打开门正欲吐槽,就看到明晓兰带着个丫鬟站在门口。

秦婉儿一愣。

“来给婉姐姐送年礼了,”明晓兰招手,丫鬟将手中的大竹篮提上前来,她笑道:“我本还想买份鸡汤馄饨的,不曾想你们已经歇业了。”

秦婉儿在这永鲁县没什么亲友,像今年过年需要走动的,也就张老汉,徐芝晴,外加葫芦巷的刘家。她是真没想到明晓兰还会送节礼来。

她忙招呼人进院子:“今日没拌肉馅,要不我可以给三姑娘现做一份。”

“不过你可以来尝尝我们刚炸出锅的小酥肉和萝卜丸子,我再给你捞几块卤肉带回去。”秦婉儿热情道。

明晓兰忙摆手:“不不,别麻烦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照顾我祖母呢。老太太近些日子食欲不太好,我买鸡汤馄饨也是想带回去让她老人家尝尝。”

老太太从入冬以来身子骨就不太好,前些日子接连下了几次雪后,又染了风寒,什么都吃不下。

上次去橡街,明晓兰的马受惊,就是为了去八宝斋给她祖母买点心。

昨日老太太好不容易想喝点鸡汤了,结果家里厨娘做的,她又嫌油腻,喝不下。明晓兰就想到了她吃过的秦记食肆的鸡汤馄饨。

秦婉儿得知来缘由以后,默了下,道:“就算现做一份,从这里带回到明府也坨了。这样吧,我随你们走一趟,去给老太太换个口味。”

秦婉儿话音刚落,身后就探出个脑袋,初六笑的一脸灿烂:“我随婉姐姐一起吧,若是回来晚了,还能做个伴。”

有了上次夜遇刘勤抢她银钱一事,哪怕最后没出事,秦婉儿也长了心,她自是同意的。

明府,永鲁县知县大人的家,就衙门后面。庭院不算大,但清雅别致。后厨里,更是一应俱全,更有鲜活的鱼虾。

秦婉儿稍作思索,就打算给老太太做个水晶虾饺和鱼片粥。

将虾洗净剥出虾仁切段,一半放生抽姜片腌制,一半同瘦肉葱段一起剁碎,待拌好馅,帮厨也已经将烫面揉好切成剂子,擀成薄面皮了。

包馅,加入腌好的虾仁放在上面,轻轻一捏,精致小巧的虾饺就包好了。水开上锅,蒸上一刻钟,皮薄馅多的水晶虾饺就出锅了。

再将鱼去掉骨头切成薄片腌制,生菜切成丝,同葱花一起倒入煮好的白米粥里煮沸。

鱼片粥软糯鲜美,水晶虾饺口感爽滑,老太太不知不觉竟喝了小半碗粥,还就着爽口的小菜和蘸酱,吃了五个虾饺。

知县大人和其夫人都惊喜不已。当两人得知这两种吃食,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亲自为老太太做的,便召见了二人。

女子肌肤胜雪,桃腮带笑,身形纤细窈窕。哪怕穿着厚棉衣,哪怕只簪了根银钗,也让人见之难忘。

男子身如修竹,玉树临风,尤其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两人并肩而立,大眼一看,宛若一对璧人。

长得好看的人,总叫人赏心悦目。知县大人明敬昌笑道:“前几日两位救了小女,我和夫人还未亲自道谢,今日二位又特地过来给老太太做饭,本官真是感激不尽。”

“明大人客气了,”秦婉儿莞尔一笑。

明夫人由衷道:“小小年纪,竟能独自经营一家食肆,真是让人佩服,我们晓兰还只知道撒娇呢。”

秦婉儿柔声道:“夫人过奖了,我倒十分羡慕三姑娘。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欢,还有兄长陪伴左右,一家人和乐融融,此乃最大的幸福。”

这话听的明夫人喜笑颜开。

明晓兰跟着笑道:“天色渐晚,不如婉姐姐就留下来住吧,咱们还能多说会儿悄悄话。”

明敬昌夫妇也出言挽留,希望秦婉儿能在府内多待两日。

知县大人都开口了,秦婉儿哪还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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