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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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伯府 正院

精巧开阔的花厅中,一名丰腴娇媚的中年美妇正与身边人说话,这位妇人面色白皙丰润,杏眼桃唇,眉目含情,一袭青碧色海棠暗纹缎裙,正是如今永平伯府的当家主母杨氏。

杨氏今年三十过半,但是她精于保养,皮肤莹润,看起来既不失年轻女子的娇柔,又添了几分成□□人的韵致。也难怪杨氏这些年能一直将沈章攥在手心里,不管他有多少妾室杨氏都依旧屹立不倒。

杨氏看着手中的账簿,纤长的手指在其中几个字上点了点,对一旁立着的嬷嬷道:“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太后特意下旨让赴宴的朝臣勋贵们带上家中的儿女,咱们明珠正值妙龄,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杨氏身边的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胡氏,杨氏在家时便是她的心腹,对杨氏再忠心不过,一听杨氏的话,便明白她的意思,胡嬷嬷眼睛一亮,即使激动又是难以置信道:“夫人的意思是······”

杨氏微微颔首,眼中带着笑意道:“陛下初登帝位,现下六宫无主,太后娘娘让人带儿女进宫赴宴的意思不言而喻。”

“即使明珠坐不上那个位置,但若是能给太后或者陛下留下好印象,也是一件好事。”

杨氏心中清楚,永平伯府如今已经没落,在安京城中众多世家贵戚中不算什么上等人家,因此也明白皇后之位落不到他们头上。但是天子妃嫔,也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盛事。

明珠娇俏可人,未必没有这个福气?

胡嬷嬷也点头赞同道:“夫人说的正是,咱们姑娘是伯府千金,才貌出众,正是有福之人呢。”

杨氏虽不如胡嬷嬷那样喜形于色,面上也带着盈盈笑意道:“这几日你让人多给明珠裁几件新衣,还有首饰佩环,都要多准备些,改日咱们再去琳琅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上的样式。”

胡嬷嬷连连点头:“夫人放心,奴婢都记下了,到时候一定让姑娘光彩照人的去赴宴。”

杨氏与胡嬷嬷正商议着衣服的花纹样式,就见一名年轻妇人从外边走进来,行礼以后道:“夫人,大姑娘随那位一起去房县了,如今已经离京了。”

闻言,杨氏嘴角的笑意淡去,看着桌上精致多彩的花样,有些意兴阑珊的推到一边,冷笑道:“去房县了?”

“看来这个小丫头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回来碍我的眼。”

杨氏垂眸看了看手上明艳的蔻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也罢,这样到也免得脏了我的手。”

杨氏是家中庶女,她的生母也曾是父亲的宠妾,只是在杨氏五岁的时候早早的就去世了。

她父亲是个多情又无情的人,宠妾去世,他也不过消沉两日,便又有了新宠,至于杨氏这个前宠妾留下的女儿,他也没有多少关心,杨氏便落到了嫡母手中。

杨氏生母在世时,没少恃宠生娇对杨夫人不敬,杨夫人对杨氏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杨氏自小聪慧,她知道父亲与嫡母都靠不住,她只有自己为自己筹谋。然后她就遇到了来杨府作客的沈章。

沈章是家中独子,老伯爷与老太太夫妻感情甚笃,虽有妾室,却也翻不出风浪。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沈章,性格其实有些单纯。

杨氏不过略施小计,让他看到自己可怜的样子,沈章就对她十分怜惜,还说要保护她。沈章毕竟是伯府世子,有了他的怜惜,杨氏在杨府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两人渐渐长大,沈章说要娶她,杨氏还记得那时候她高兴的一夜没睡。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以后嫡母嫡妹再也没办法欺负她了。

而且这么多年,沈章是对她最好的人,她对沈章也不止是利用,她也是真心喜欢沈章的,他们要有新生活了。

可是杨氏的梦碎了。

沈章不敌父母之命,娶了江氏为妻。

她还记得沈明成亲那日,嫡妹看着自己讽刺的眼神,她说:山鸡永远也变不了凤凰,她只是痴心妄想。

那个时候,她双手甚至握出了血来。她好恨,恨嫡妹,恨父亲和嫡母,恨沈章,最恨的还是江氏。

或许她恨的也不是江氏,只是恨那个嫁给沈章的女人,是她打碎了自己的梦。但没有别人,事实上,就是江氏嫁给了沈章,所以她最恨江氏。

后来嫡母匆匆将她嫁给了一个病秧子,结果婚后不久,她的夫君就病死了。她又遇到了沈章,然后她终于成了沈明名正言顺的妻子,伯府的当家主母。

可是看着眼睛与江氏相似的沈稚安,这个代表了当年她美梦破碎,被人嘲讽的证据,她怎么可能让沈稚安活的幸福快乐呢?

成了伯府的主母以后,她顺理成章的将江家和江氏留下的照顾沈稚安的陪嫁仆人打压除掉,唯有沈老太太,明明她才是她的侄女,可是她偏偏要护着那个沈稚安。

可是沈老太太护着又如何,她去世以后,沈稚安不还是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胡嬷嬷看着杨氏脸上变幻的神色,在心中暗骂沈稚安是个丧门星,每次听到她的事,夫人就要不高兴。

胡嬷嬷跟着杨氏这么多年,对杨氏的心结也是清楚的,此时开口劝道:“夫人,武陵王如今已是庶人,房县又是个穷地方,她能有什么好日子,以后恐怕也和那些泥腿子一样,再也够不到伯府的门楣。”

“咱们姑娘可是有福之人,以后不可限量。她以后永远是您和姑娘踩在脚底下的泥。”

听到胡嬷嬷的话,杨氏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胡嬷嬷说的对,沈稚安以后与她的儿女就是云泥之别,江氏如今也不过是一捧尸骨,她们拿什么和自己比?

杨氏眉头高高扬起,眼中闪过不屑道:“罢了,以后府中不必再提她的名字了。”

杨氏话音刚落,一名十四五岁的俏丽少女从外边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小丫鬟,急急的追着少女而来。

少女面容与杨氏相似,一双杏眼,柳眉弯弯,明眸皓齿,一袭粉色织金撒花裙,行走间露出绣鞋上缀着的珍珠,整个人一副金玉娇养出来的娇气。

“娘亲,你在说什么?”少女进门跑到杨氏身边,揽着她的胳膊娇声道。

杨氏揽着少女,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又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这才嗔怪道:“明珠,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这么无礼了。”

沈明珠乖乖点头,又冲着杨氏笑,骄傲的道:“我知道了,我只在娘亲面前这样,今日嬷嬷还夸我礼仪学的好呢。”

杨氏伸手轻轻点了点沈明珠的额头:“你呀,都快该嫁人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娘亲,你说什么呢?”沈明珠低头害羞道。

“对了,娘亲,你之前在说谁啊,不能在府中提谁的名字啊?”沈明珠好奇问道。

“没有谁。”杨氏不愿意让女儿知道这些事,只淡淡道:“府中一个小丫鬟犯了事被赶出去了,我让人不要再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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