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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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期盼已久的孩子,丈夫又被婆婆画的大饼迷了心,完全不顾及她的想法,桂娘心中的痛苦可想一斑。

桂娘小产不到半月,便被婆婆怒骂不下蛋的母鸡还想整天偷懒,不知道干活,然后就被婆婆指使着干这干那。

若说之前钱老大还会护着几分桂娘的话,这件事以后他便完全不会再为桂娘说一句话。

此后几年,桂娘的生活简直像是泡在黄连水中一般。

然而命运还是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

今年年初,钱老大上房顶上修理屋顶,结果不慎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看大夫,就一命呜呼了。

钱家随随便便的办了场丧事,然后就像扔垃圾一样把钱老大抛之脑后了。

失去了丈夫,钱家就在外边传她克夫克子,在家中则是极尽所能的奴役她。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每天干活,半个月前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生了一场病。

见她生病,没有用了,钱家人便计划着把她丢出去。

可能是为了钱老二的名声,也可能是怕丢的近了她再跑回去,他们对外说是要送她去县城看病,然后把她丢在了县城一家医馆门口。

医馆中的老大夫见她可怜,而且生的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便免费给她开了两剂药。

野草即使是再贫贱卑微,但是也有着无比的生命力,凭着这两剂药,桂娘顽强的活了下来。

可是孤身一人,她怎么活下去呢?

桂娘最终只能决定卖身,对她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因为桂娘自小便没有吃饱过,前段时间又生了场病,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而且因为她丧夫丧子,许多人觉得她晦气,都不愿意选择她。

牙行的人也不想把人砸在手里,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好不容易才遇上了清风与清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不能不死死抓住。

听完秦湛的话,沈稚安沉默了。

她明白桂娘为什么这么孤注一掷,若是这次她没有成功,那么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其他机会了。

性命尚且不能保全的时候,人身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稚安终于明白,她不能用前世的价值观来看待这个时代的人,这中间差的是千百年历史演变,思想觉醒的鸿沟。

沈稚安抬头看向秦湛,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轻轻开口道:“我明白郎君的意思了。”

她不能彻底的改变这个时代,为了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只能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时代。

或许这很困难,可是如果她不能适应,那么古今之间截然不同的三观,会将她整个人都撕碎的。

就像桂娘为了生存只能卖身为奴一样。

她为了生存,也只能顺应时代。

秦湛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帮她扶了扶鬓边的发簪,轻轻笑了笑。

沈稚安最终还是决定买下桂娘。

在这个时代,她帮不了万千受苦的百姓,但是能帮到眼前的一个人,也是一件好事。

沈稚安也试探性的和桂娘提过她可以不必卖身,她在他们家做工,然后他们付给她工资,可是看着桂娘惶惶不安的神情,沈稚安就知道她是不愿意的。

大概是那种方法并不能给她安全感,她会时时刻刻担心着是否会被抛弃。

在牙行办理完手续以后,沈稚安看着桂娘安心的表情,心中有些默然。

或许这也是一个好结果吧,他们不会虐待桂娘,桂娘也可以吃饱穿暖,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沈稚安这样安慰自己。

桂娘确实很能干,自从有了她以后,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卫生,都完全不用沈稚安操心。

沈稚安觉得,若是在现代,桂娘一定能成为一个金牌家政。

大概是沈稚安和秦湛的态度一直挺温和,桂娘才渐渐不再惶惶不安,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

沈稚安也慢慢适应了有桂娘在的日子,只是有一点,桂娘之前大概吃了太多苦,现在有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感恩戴德的。

比如一天早上,沈稚安看她竟然在用冷水洗衣服。

虽然现在已经快四月份了,云州这边的气候也毕竟温暖,但是毕竟不是炎热的夏天,而且还是一大早,晨露都未散尽,用冷水洗衣服,多冷啊。

沈稚安便让清风去烧了锅热水,让她兑点热水洗。

就这样一件小事,就把桂娘感动的眼睛通红,连连说她心善。

再比如,沈稚安见桂娘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便把之前买的布裁了一块给桂娘,让她做两身新衣服。

明明沈稚安只出了一块布,其他裁剪制衣什么的都是桂娘自己完成的,但是就这样桂娘都泪洒当场,恨不得给沈稚安再磕两个头。

沈稚安认为,她虽然决定了要适应时代,可是她不是要做周扒皮黄世仁啊,她对桂娘,就只是对在他们家干活的人的普通态度啊。即使在这个时代,也不都是死命使唤家里的奴婢的主家啊。

然而在桂娘心里却不是这样认为。

她还在钱家的时候,不论春夏秋冬,洗衣都是用冷水,只是因为家里的柴都是上山捡来的,钱老婆子不愿意她浪费木柴。

而县城里,没有捡柴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是靠买柴度日,她多烧一锅水,浪费的都是银钱。沈娘子愿意让她兑热水洗衣,还叮嘱了她好几句不要用冷水洗衣服,这是多么宽厚大方啊。

而且沈娘子他们还说自己不用自称奴婢,她每天吃的饭也与沈娘子他们一样。

甚至沈娘子还给她棉布让她做衣服,这可是棉布啊。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服,她曾经的婆婆也只有一身棉布的衣服,是钱老二买给她的,让她在村子里好一番炫耀。

可是如今,她有了两身棉布衣服。

桂娘有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样美好的生活,真的是真的吗?

虽然桂娘前半生一直饱受钱家人的折磨,可是现在桂娘竟然有那么一丝感激钱家人。若不是他们把她扔在医馆门口,她又怎么会遇上这么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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