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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达整个人都要汗湿了，额头冷汗涔涔。
温培元与杜叶方相视一看，他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要随温达去看这场暴乱。
杜叶方也不知安的哪门子心，随同温培元一道去。
聚众闹事的人在城郊荒地，这地也当属温家，不过因为连年干旱，温培元与何莞商量着放弃这块地，将之分给无地可种的流民，左右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自这马铃薯种在世面流通，温培元听说这物什十分耐旱，便拿这块地试种，看看是否当真如此，这马铃薯能够种活。
结果差强人意，温培元心里一喜，便放开手种，这地也因种了东西，土质也慢慢变好起来。
不曾想也正是因为城郊，治安远不如城中，流民猖獗，肆无忌惮，屡次三番来偷来抢，成为惯犯。
温培元一行人到的时候，地里一片哄乱，明显看得出是乞丐或是别的什么谋生的流民，正在田里抢夺佃农刚刚才从地里挖出来的马铃薯。
且他们晓得聚众闹事，人多力量大，佃农辛苦挖出来的马铃薯已经的被那群如同悍匪的乞丐搬空了。
地里一片喧闹，男人叫骂声，女人的喜哭泣声，杂糅在一起，融成哄乱的喧闹，如同这久久不曾褪下热的天气。
今年比起往两年，收成见好，各家妇女忙完家里，也要跟着一道出来干活。
“真他娘的该死！老子一把锄头砍死你！”
“这个是我种出来的！你怎么能抢啊！抢了我们家还活不活他！还要靠它吃饭呢！”
“苍天啊，该死的畜生，存心不要我们活！”
“就这样，还要求江陵接收他们，还不得把我们江陵城闹翻天！还不快滚，快滚！”
“……”
此处十分混杂，温培元也顾不得其他，随着温达找到何莞。
幸而何莞这次出来带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不然非得被这群暴民踩死！
温培元深谙其中道理，对于手下佃农并未多加苛责压榨。
若是将他们逼得急了，终有一天，他们便会反噬！
那时才是真正无可奈何。
温培元热得全身衣裳打湿，叹了口气。
何莞被扶到一颗老槐树下，那里落了一块大石头。何莞此刻已经醒转过来，身上衣服虽穿得从简，却仍能看出其中精贵之处，刚才她正在地里视察情况，突然冒出这些流民。
她被左右推搡，连着日头又盛，这才晕了过去。
其实不然，最主要的是她惦着温丽湘，女儿是从来没离开家门这么久的，她是担心，更怕女儿出了意外。
她这辈子只温丽湘这么一个女儿。
何莞挽好的头发也有些散开，接过家丁递过来的水壶。
何莞靠着树干喘了两口气。
家丁道：“夫人，老爷来了。”
何莞眼前越发清晰，前方正奔来一个中年男人，是瘦了很多。
何莞喝口水，这天实在太热了，实属不正常。
温培元跑到她身旁，探探她额头，一脸紧张，“夫人可有事？”
何莞摇摇头， “没事。”
她砸砸嘴，这水刚才才喝下去，没一会又渴得难耐。
她拍拍温培元肩，笑笑，“放心，你还不知我。”
自何莞嫁过来，温培元对她甚为满意，将手中的田产事业也一并交给何莞，这么些年，何莞打理得井井有条，温培元闲得自在。
不过他与杜叶方这事，却是没说。
温培元知道何莞一向精明能干，此般定是忧心女儿。
何莞无奈叹口气，看看地里被踩得遍地狼藉，“也不知这天还会旱多久？”那些流民盯上这块地无可厚非，温家是江陵第一田产大户。
何莞眼瞧暴动的民众逐步平息下来，一个身着泥巴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在大声宣讲什么。
何莞皱皱眉，她对杜叶方印象深刻，年初来要粮，是将温家往死路上逼。
"他怎的来这？"不怪何莞如此说，实在是这杜叶方子虽贵为一方郡守，但行事作风懒散，断不想沾染任何麻烦，实在德不配位。
如此，何莞才问了一嘴。
温培元也没想杜叶方也会跟来，避重就轻道：“杜大人方才与我一起商议岁末粮税一事，便来了，再说地里还剩了好些马铃薯，也不能叫人全部抢了去。”
何莞冷哼一声， “谁给他的脸，还来要粮，也不好好看看这粮食种不种得出来，我看他分明是想私吞…”
温培元面上一骇，赶忙捂住何莞的嘴，“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上头的意思！”
何莞终是不说了。
日头高照，那批流民已所剩不多，这方郡丞带来百十个兵。
一些脚慢的中年人老年人或是孩子不曾跑掉，官府的正规兵对百姓还是威慑力十足。
众人不敢造次，同时一排挨着一排朝杜叶方跪下，那批流民则是被士兵押在地上。
杜叶方背手在后，神气十足，黄挺有在他旁边点头哈腰，就差没跪下来舔他的脚。
何莞坐在树干底下，这里离地里有些远，听不清杜叶方说什么，不过还是能模糊听到“我杜叶方身为南郡郡守，本该事事为了百姓，但人人也该恪守规矩。不想你们这批刁民如此坏我江陵规矩，那就别怪本官不尽人道！”
杜叶方摆摆手，没有丝毫犹豫。
士兵将刀抵到流民脖子，猛力一挥，热血飞洒，头颅落地，未曾跑掉的流民便这样遭遇了杀身之祸。
炙热的空气使得血腥味快速弥漫上升，跪在地上的佃农无不与滚落过来的头颅对视。
有女人，老人，也有小孩。
众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曾喘。
杜叶方道：“修怪本官无情，世道如此。”
杜叶方毫心理负担撂下这句话，留下满地的无头尸。
他慢慢走到温元培身侧，也未看何莞，道：“温老爷，本官就此告辞。”
温元培眼神躲避，杜叶方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人便走了，处理地里满地的无头尸便落在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佃农身上。
何莞气极，身体颤抖，“好一个世道如此！”
·
这南郡郡守一连杀了几十个人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不得不从宛县离开的人不敢再去江陵，四处奔走，且各地暴动越发频繁，效仿杜叶方行事的官员也有不少。
这天天气阴沉，大块大块乌云吞噬蓝天，翻腾滚滚。
就是如此，却也不见下雨，黑云之下，只剩下沉甸甸的闷热。
百姓都盼望下雨，天气如此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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