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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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台是北齐皇城内最繁荣的青楼,它之所以受权贵青睐,最大的原因就是里面的女子,不仅有北齐的,还有大梁,大周,百越,以及塞外苦寒之地的貌美胡姬。

大多数女子都是被父母卖给人牙子,鸢台再从中挑选资质尚佳的,还有少部分却是来自富贵人家的庶女或者嫡女,这些女子被强行拐卖到各国,背后的势力也遍布诸国,且错综复杂。

如此暴利的行当,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官商勾结,欺上瞒下,就算是一国之君想根除也无可奈何。

鸢台内的女子分为四等,一等便可入斩鸢阁,执行任务,地位最高,二等是斩鸢阁替补,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刺客。

三等便是专门培养的瘦马,用来买卖和疏通各种关系,是权贵间最喜相送的“礼物”,可入府做歌姬舞姬,也可当侍妾。

四等便是一般的姬子,只能留在鸢台接待客人,如果能成为花魁,那便可以被上面的重视,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斩鸢阁行事低调隐秘,皇城内知晓它的,不过尔尔,却无人敢小觑。

马车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萧芷姝抬手示意刘仁可以离开了,她几个飞掠,入了一处建筑交错之地。

里面庭院深深,树荫遮庇,阴暗之地到处都是蹲哨的侍卫,丫鬟小厮皆小心谨慎,听见萧芷姝身上的铃铛声,只是弯腰行礼,不敢乱看。

她走入中心地带,面前是一座巍峨的殿宇,门口站着两位以白纱覆面的妙龄女子,这两位女子似乎早已等待在此地,冲着萧芷姝微微福身,递过去一个黑布条。

萧芷姝抬眼扫过布条,眼神一凝,但还是伸手接过,一瞬间恢复神色,面露微笑道:“有劳两位姐姐。”

门口这两位女子名叫,乃是阁主的四位护法之一,功力深厚,是斩鸢阁震慑外敌的杀器。

戴好黑布条,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甜腻的声音,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姑娘莫怕,里面的路难行,我牵着你走即可。”

她还未来得及道谢,手腕便被轻轻捏住,触感柔若无骨却带着一股强势之意,让人不可挣脱。

萧芷姝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反抗的招式也停止,她松下僵硬的身体,乖顺的答话:“谢谢姐姐。”

她入斩鸢阁已有三年,一年升一阶,是最有潜力的刺客,阁主生性多疑,从不信任任何人,没人知道他的行踪,阁中只有少数人能和他见上一面,这是萧芷姝第三次受到阁主召见。

但并不是第三次见到阁主,是第五次,前面两次都不是在斩鸢阁内。

手腕传来一股拉力打断了萧芷姝的沉思,她赶紧迈步跟上,另外一位女子在前方开道,又长又深的走廊两边,荷花灯笼陆续亮了起来,三人行走在木质地板上,脚步声空旷且清晰。

女子转了两个弯,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三人停在一面墙壁前,她转动机关,石墙打开,里面是向下的楼梯通道。

走完狭窄的通道,转了两个弯停在了一处窗户前,按动机关,萧芷姝注意力高度集中,五感应用到极致,第一时间感觉到身体晃动,接着便传来失重感,她们在不断向上升。

之前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地底深处,呼吸间感觉空气愈发浑浊,周围的温度也在下降,光线对眼睛的刺激减弱,现在应当要上到楼阁内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和自己上次来见阁主所走的路不一样,看来,这座建筑内机关重重,变幻莫测。

机关逐渐停止,三人向右转,走过一个长长的通道,最后停在两扇雕漆的精美异常的门前,握着她手腕的女子贴心提醒道:“妹妹现在可摘下布条,阁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们会在门外侯着。”

萧芷姝点了点头,摘下布条交给她们,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环境的亮度,这才缓缓睁眼。

她推门而入,里面的装潢也变了不少,但依然是那处宽敞奢华的大堂。

她走近些许,掀起垂下来的帷幔,右边是一处供人休息的所在,华丽的矮榻上放着一把打开的折扇,那处雾气掩映,显得十分冷清,她愣了一下,不,那不是雾气,而是香。

“你来了。”

这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一丝慵懒之意,萧芷姝赶忙抱拳行礼:“芷风拜见阁主。”

“嗯,走上前来些许,许久未见,让我好生看看你。”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来了一些兴趣,说话也愈发不着调。

萧芷姝闻言上前走了十来步,引入眼帘的却是大堂中间那足足有三四个圆桌那么大的水潭,水潭周围由略微透明的白玉堆砌而成,整个玉潭巧夺天工,浑然一体。

“我最近看到两句诗,说与你听听,‘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你觉得如何?“

月?萧芷姝脑袋有一瞬间的发昏,不知是不是那香有问题,她的视线落在玉潭内,上面果然有一轮明月,不,是月的落影。

她想抬头向上望的瞬间,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落在平静无波的玉潭内,“滴答”,那声音在她脑海内被无线放大,那被惊起的涟漪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仿佛永无尽头。

“阿姐,阿姐……,你怎么走神了?”

萧芷姝被这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思绪,眼神逐渐聚焦,入目的是自己平时休息的房间,她穿着白色的薄稠夏衫盘腿坐在榻上看医书,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气候温凉且舒适。

榻上的小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紫金香炉里飘荡着缕缕白烟,这香味好熟悉,萧芷姝放下手中的书,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正伏着身子在一把折扇上面作画,毛笔轻轻抖动,他画完最后一笔,把手中的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抬起脸望向萧芷姝。

“阿姐,你看画的可好?”

那少年比同龄人瘦弱了许多,几个小巧的辫子随性地垂散在肩膀上,尾部垂着几个玛瑙珠子,几根彩线穿梭在乌发内,把头发固定在脑后。

左边脸上戴着一个灰色面具,遮住了额头以及眼睛周围。另外一只眼睛大而水润,脸颊上没有多少肉,下巴略尖,裸露在外的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一些。

黑色的小厮衣服穿在他身上很是宽大,可能是年龄太小,身体还未长开。

“阿洛,你怎么在这儿?”

萧芷姝思绪有一瞬间的错乱,她似乎遗忘了什么,但是周围的一切那么真实,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他的发顶。

“阿姐,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

“是吗?可能最近太累了,你腿好些了吗?”萧芷姝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安抚着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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