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桂秋】月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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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带他走入一条偏僻小巷之中,七拐八拐了小半个时辰,看到前方巷口方停住脚步,脑中规划好逃跑路线,才放心转身,与那登徒子对峙:“说!你个登徒子,何故毁我清誉?”

路云和见阿白怒气冲冲,便敛去惯有的笑容,面含愧色道:“此事是在下的不是,那日事后也才反应过来,我大可唤姑娘为姊妹,再不济,就是认个丫鬟也是好的,可偏不知为何,脑子一热,竟脱口而出‘娘子’二字,实属无心。”

“你可知你的无心,对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怎样大的伤害!”

路云和惭愧难言,一张脸已是通红,在那之后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那...依姑娘所见,在下该如何是好,才能弥补您及家人的损失?”

阿白声音忽地低了,悲从中来:“无法弥补,事已成定数,人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随即又转悲为怒:“另一问,近日又闻那日之风四起,可是你四处于人播散的?”

这路云和倒是没听过,诧异道:“在下那日之后便长居家中闭门不出,不曾对任何人提过。”

阿白狐疑:“当真?”

“当真!”

阿白怒哼一声转身欲走,路云和却急急拽住她衣袖,阿白惊恐,忙甩开他后退几步:“你要干什么!”

路云和忙收回手:“姑娘莫怕,在下只是有话要说。”

阿白怒视着他,路云和小心翼翼道:“在下先前铸下那样大的错误,姑娘只说往后莫要再有瓜葛,这样轻的惩罚,在下心中过意不去。”

“赔罪并非最美最贵就是最好,而是要符合对方心意,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和你保持距离,所以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赔罪。”

“明白明白。那、”

阿白不耐:“你还有何事!”

“没没没,在下不是有意要纠缠姑娘,只是今日…姑娘现身如意巷前,恐怕,也是为了她吧?”

阿白愣怔一瞬,恻然垂首:“这件事,是我对她不住。”

“这与你无关。”路云和脱口道:“是这世道不公、草菅人命,姑娘为了她已是鼓足勇气、竭尽全力,你我终究只是蚍蜉,如何撼树,能够自保,已实属不易。”

阿白沉默着,他说的话虽然消极,却是事实。

“可我一想到她,心中还是难过,再一想到还有万千如她一样的女子就......”阿白说不下去,深深叹了口气。

路云和:“我想,她也正因绝望,才会选在团圆佳节前自戕,定是被这满城繁闹所激,让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苦无依。”

“不!”阿白道:“坚贞不屈者,怎可会有颓唐之势,我想,她是在用生命警醒世人,烟火璀璨之下、清歌曼舞之中,藏着怎样的悲与苦!莫要忘记糟粕!”

路云和眼中一亮,心中欢喜,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他当即想起什么抬手摸向怀中,阿白这只惊弓鸟,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敏感,当即后退半步。

路云和微笑着,自怀中摸出个册子递给她。

阿白犹疑着接过:“何物?”

“戏文。”路云和自豪:“我写的。”

阿白并不为此三字所动,打算草草翻看两眼便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走,没成想翻着翻着,竟被其中内容深深吸引了:“你将那日之事写成了戏文!”

路云和自豪挑眉。

阿白笑逐颜开,爱不释手,一口气翻看到尾,结束时已是满眼泪光。

这十七年来,她唱过无数场戏,却多是难舍难分的风月笔墨,尽管它们都有着美满的结局,却不是她想要的。

世事难两全,所谓美满不过是以牺牲女子为代价,到头来,唯蛊惑人心罢了,迷者更迷。

圆满太难,美好都是假象。

这本戏文,再次点燃她内心深处沉默已久的火焰。

“写得太好了!路才人真真是才高八斗、抱负不凡,小女子先前多有得罪,还忘才人莫怪。”

路云和一侧首,任由笑意曼延在瓦墙凉荫之中,想来这也是个戏痴,一本戏文就俘其芳心,消除其心中成见。

路云和虽成竹在胸,但出于礼貌,还是询问了阿白是否有兴趣唱这出戏,阿白却犹豫了,将戏文交还他手中,道:“不唱。”

路云和始料未及:“那你方才、那些话、它、”

路云和微沉一口气整理思绪:“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姑娘喜欢这个故事。”

“是,我喜欢,也敬佩路才人的心怀,可我不能唱。”

路云和不解:“为何?”

阿白眉心紧蹙,双唇微颤。这出戏笔力独扛、鞭辟入里,与掌故为敌,又何尝不是一只撼树的蚍蜉?

她不能再置桂香棚于不顾。

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因她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若她孑然一身、心无旁骛,定欣然应允。

路云和扳正她的身体,强迫她直面自己:“你难道忘了今日之事吗?”

阿白抬起头,看到他眼中也积满了泪水,她咬咬牙,将这一瞬的动摇强压下去,说出口的是冷冰冰的一句:“我说了不唱,路才人,请自重。”

路云和呼吸一滞,脑袋无力地垂下,良久复又抬起,他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声音低低地说:“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说罢奔跑离去。

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

经这一遭,酒食到底是忘了买,就连小竹篮也不知所踪。

阿白失魂落魄、满身狼狈地回到桂香棚时,已是几个时辰之后。

庄任氏满面阴沉地坐于前院中央,众仆及伶人们围绕在她周围,个个阴沉着脸,如黑云压城,令人汗不敢出,连风经过都要放慢速度,压低声音。

庄渡毅在人群前方的空地上大踏步走来走去,一壁走一壁破声大骂着:

“我他娘的早就说过!捡这么个娼妇回来!把桂香棚搞得一团乱,现在倒好!学了艺,翅膀硬了,我们说的话都不听了!”......

庄渡毅的怒吼声响彻瓦子内外,不知情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庄家的家法香寒是见识过的,她鼓足勇气越众而出,声音小而怯:“老、老爷夫人请息怒,许是街上人多,大小姐被人群裹挟着不知到了何处,迷了路,正想法子回来呢。”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让你说话了吗?来人掌嘴!”庄渡毅话音甫落,就有一健仆上前,抡圆了胳膊扇在香寒脸上。

小丫头皮肤薄又弱不禁风,被这心黑手狠的一巴掌扇得眼前一黑,唇角竟落下一行血来。

香寒坐在地上,竟无一人去扶,个个漠视的漠视,鄙夷的鄙夷。

不一会儿,阿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她狼狈模样,仿佛刚从战火中九死一生逃回来。

她低垂着眼,走路东倒西歪,失了魂般,对面前众人亦似未闻,一路走到跟前,余光瞥见地上的香寒,才算是重新活过来,忙蹲身欲关心香寒。

顺着香寒眼神的指示,阿白茫然回首,然不待看清,一道黑影劈头而下,迅捷刮过,掀起电闪雷鸣。

阿白不妨侧跌坐在地上,庄任氏这一巴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阿白白皙的面颊上很快浮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阿白自是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低低垂着脑袋,甘愿受罚,可香寒是无辜的,她余光瞥见庄任氏那双青丝绣鞋靠近几步,忙倾身挡在香寒身前。

“你去哪了?”庄任氏声音低沉。

“回母亲的话,女儿想着还有不多几日就要过节了,便随处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

“钱妈妈。”庄任氏道:“搜她的身,核账。”

阿白任由钱妈妈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开自己的外衫,人群中不乏有好事者伸长了脖子朝她身体上望着。

钱妈妈搜完对庄任氏道:“回夫人,什么都没有。”

“你买的东西呢?钱呢?”庄任氏冷肃盯住阿白。

阿白支支吾吾,东西没买,还弄丢了竹篮和钱,自是拿不出的。

庄任氏下令:“传家法。”

几个健仆闻声上前,将阿白的胳膊反扭向后死死锁住,另有一健仆拿来圆墩一方,将她的下巴搁在上面,以便脸面朝前。

钱妈妈手持薄木片走上前来,扯住阿白的额发,一下下在她双颊上扇着。

阿白紧咬牙关,始终不肯哼叫一声,直到脸面发麻失去知觉。

啪啪的清脆响声回荡在院中,香寒俯卧在地上,双拳紧握,竭力控制住不叫自己哭出声来,这一刻,她恨自己的懦弱胆小,不敢替阿白求情。

行刑完毕,钱妈妈松开阿白,失去支撑的阿白脑袋无力地垂下,看到几滴滴落在墩面上的鲜血。

庄任氏又警告几句才率众人离去,压制阿白的健仆许是觉得不尽兴,走时在她左肋上又用力踹了一脚,阿白像块破布软软跌卧在地,看着他们连拖带拽地拖走香寒。

血肉将发丝糊了满脸,阿白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活脱脱一具死尸像。

这场闹剧,最终以扣阿白一年的月钱作为结局。

可是阿白不在乎,她原也不曾见过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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