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李家小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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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一楼仆人房。

柳奕压低声音道:“走廊上已探察完毕,没有发现异样,现在要进去吗?”

望着走廊尽头的这扇门,柏彦没有过多犹豫,他两指并拢向下一挥,示意开门。

柳奕会意,随即手腕使劲儿,向下按压门把手,让他没想到的是,转动门把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此情此景,令柳奕脑中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词:“请君入瓮”。

这一点,在他迈进房门,扭头发现柏彦不见时,一语成谶。

有那么一瞬间,柳奕感到了心底发凉,虽然他们提前做过了多种预案,但一进门就被分散的情况少之又少,好歹他也有过几次进入天灾的经验,柳奕迅速定了定神,开始打量眼前这间仆人房。

——房内的布置并不出奇,正中央摆着一面镜子,几张床铺靠墙摆放,而墙角竖着几个大立柜。

在一一检查了床铺和立柜后,柳奕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的有效信息,他揉了揉眉心,走到了窗户前,手刚搭上窗台,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哪怕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但窗户是开的,门外就是走廊,怎么可能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时,他忽然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那目光如有实质,宛若活物。

*

一开始,柏彦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柳奕进了门后突然行为古怪起来,不听指挥,径自去搜查物品,但几乎就在几秒钟里,他意识到柳奕“中招”了。

“柳奕……”没有声音传出来,被噤声了,柏彦神色一暗,快速扫视了一圈,床、柜子、窗户……一览无余的布置,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也就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令柳奕突然中招,那他只能——柏彦眼神一厉,从柳奕背后劈过去一掌!

*

巨大的破空声袭来,柳奕警觉地后仰,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脸颊骤然一疼,他随手擦拭了下,摆出了标准的防御姿势,然而“敌人”才不会乖乖等着你,下一秒,左腹挨上了重重一拳。

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实力还在他之上,要怎么才能战胜对方,柳奕大脑飞快运转,他左手运拳直击对方面目,趁其后撤躲避时,飞快下蹲,锁其膝盖,拔……拔不起来,柳奕错愕发现,对方的底盘稳如泰山,他不仅没能摔得了对方,反而顺势被对方甩了出去。

吃痛之下,柳奕脑中闪过一丝清明,等等,我的天赋“危险雷达”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反应,难道目前经历的这些,都不会对他造成危险吗?

“汪汪汪——”震耳欲聋的狗叫声瞬间响彻整座小楼。

*

许蓁蓁猛地睁开双眼!

她急促的喘息着,涔涔冷汗几乎浸湿了整个后背,直到腿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许蓁蓁才感觉心底的寒意慢慢散去,也是在这时,她发现本该在床上好好躺着的自己,脚上正穿着拖鞋,一副准备往外走的架势。

许蓁蓁闭了闭眼,神色意外的冷静,她先是弯下腰摸了摸多多的头,夸奖道:“谢谢你叫醒我,多多,做得好。”

接着,又一步一步朝着屋外的方向走,最终停在了门口……靠墙的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道:“第一次见面,你好啊,‘妹妹’。”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颇有一点“精神病人欢乐多”的意味儿,唯有许蓁蓁自己明白,她脚上的拖鞋,指向的方向不是门外,而是这面落地镜所在的位置。

从第一天看到日记本开始,她就在思考,到底大小姐的怪病是什么,是人格分裂还是“鬼上身”,直觉告诉她,虽然前者更科学,但后者恐怕才是真正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镜子中的“李曼丽”依然默默地与许蓁蓁对视,却莫名变得有些苍白。镜外的女孩儿唇边的笑意暗含戏谑,而镜内的“她”明明拥有同一张脸,唇角笑意却阴气森森,恍惚间,镜中人似乎咧开了嘴巴,唇齿开合间,无声道:谁是妹妹,你真以为自己就是大小姐吗?

多多呲着牙,冲着镜面吠叫得越发凶狠,整座小楼似乎都随着叫声开始晃动起来,但镜中人却一点没受影响。

许蓁蓁安抚着多多,对于镜中人的无声挑衅,她竟一点不恼,挠了挠脸颊,以一种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哎呀,妹妹不要这么别扭嘛,你是不是在生气姐姐第一次见面没给妹妹准备见面礼,这不是时间仓促,容我好好想一想啊……”

镜中的“李曼丽”始终以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许蓁蓁,像看小丑表演一样,坐观后者一副好姐姐做派的表演,直到许蓁蓁拿出了一桶黑色油漆……后者用着欢快的语调道:“我决定了,就送妹妹回老家吧。”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把油漆冲镜子泼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镜里的“妹妹”给许蓁蓁留下的,是一个怨毒中带着懵逼,懵逼中带着忿恨的眼神。

镜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砰——”

*

与此同时,柳奕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接连的狗叫声和震动声意外打散了脑中的迷障,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一间屋子的正中央会摆着一面镜子?

问题一定就在那面镜子上!

然而,当柳奕好不容易发现其中关窍,幕后操纵者便觉察到了。

于是,柏彦惊讶的发现,眼前柳奕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浅,直至完全消失。

这一回,变成柳奕看得到柏彦,而柏彦被“蒙”上眼睛,看不到柳奕了。

可是,幕后黑手恐怕想不到……

柏彦叹了口气,视线依旧可以毫无障碍的投向柳奕的方位,那里什么人也没有,独独在上方悬空飘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字——“玩家”。

仿佛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又好像是人群中最靓的仔,总之,别管什么鬼怪,因果类天赋就是这么霸道!

因为这过于出戏的画面,柏彦比柳奕更快意识到了中央镜子的不对劲,也怪不得柳奕会中招,恐怕就在他开门进入房间,正面看见镜子的刹那,他就一脚踏入了陷阱。

对付一面镜子,自然是打碎它。柏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镜中鬼显然也没料到柏彦会这么快识破它的幻觉,但看着对方作势一拳轰向镜子的行为,它心里不屑地笑了,打吧打吧,等你打碎了镜子,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我简直等不及要看到人类脸上绝望的表情了!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镜中鬼的眼神也越来越兴奋,然后,它就被人掐住了脖子,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嘎。”

等等,什么情况,它,一只可以藏在镜子里的鬼,被一个人,掐住了脖子?!

直到它被柏彦完整的拖出了镜子,它都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嗓音尖锐地嚎叫着:“怎么可能?我是鬼,你是人,你怎么可能触碰到我。除非你不是人,不然绝对不可能!!”

因为镜中鬼被制而恢复了正常的柳奕“切”了一声:“你才知道嘛,我老大强的根本不像人。”他不爽的眯了眯眼睛,打开手电,就要往柏彦手上那黑乎乎的一团照过去:“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被柏彦抓在手中的“鬼”突然开始拼命的挣扎,柏彦眉心一皱,想到了什么,急喝一声:“快关掉。”

“啪。”

柳奕错愕地关掉手电,然而来不及了,走廊上,熟悉的“咯哒咯哒”声又响起了,同样的节奏,同样停在了门口,可这一回没有大小姐,也没有令行禁止的规矩,对方会破门而入吗?

危机时刻,柏彦却陷入了沉思,门外那个又是什么东西,它和镜中鬼不同,像是完全没有思维能力……得出这个结论还要多亏大小姐,柏彦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大小姐用手电“调戏”对方的那一次,眼底浮上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柳奕同情地看了一眼柏彦手里的“鬼”,它都快抖出虚影了,然而抓他的人毫不在乎。

没有多余的光亮,也没有新的影子出现,门外渐渐不再有动静,柏彦这才示意柳奕开始审问:“你是谁?或者说,”柳奕顿了顿,“你生前是谁?”

镜中鬼不言语,柳奕淡淡地威胁了一句:“不说话或者说的不是实话,我们就把你喂给门外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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