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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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府之外已聚了一些商户，正翘首等着，见风拂柳和叶氏开门出来，便迎上前去寒暄了几句。

余笙担心这些人一直跟在身旁有些不便，于是看了叶氏一眼，叶氏得了指示立刻向前一步朝所有人施礼道：“风小姐需先去县衙做下供述，各位烦请先去城门口等待吧，待县令大人结了案子我们立刻便去。”

其他商户本也只是想提醒她们要快些离开，叶氏提议也算正中下怀，于是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倒也逐一散去。

县衙离风府不算远，叶氏便同余笙一起步行过去。

余笙也借此观察街道附近的情况。

她注意到塞城街上的行人不多，出摊的人更是稀少，只有零星的手工艺品摊位上还有人叫卖，目标客户大概也是她们这几位今日会出城的人，至于茶摊包子摊已经完全看不到人了。

叶氏在路上说了一些自己上次做笔录的情况，见余笙表情淡定，没怎么回话，于是又换了话题将自己今天整理出来的物资情况上报给了余笙。

“那批陶器做得粗糙，全然比不上晟国窑子里烧出的成品，唯一的优点便是花样较为别致新鲜，老爷带回去应当是想让咱们瓷窑的师傅们比照着做一些新样式再卖。不过我可将那样式记下，回了风家再将它画下交于师傅。这样就无需再带那二十个箱子，过渡口时也可少交些税钱。”叶氏既然已经打算好要留下随她一起回程，便需要积极向余笙展现留下她的用处。

余笙没问她为什么忽然要留下，就像她之前说的，叶氏要走还是要留她都可以接受，人的命运就应该由自己抉择，选定了之后不后悔就好。

她能看出来叶氏是个会算计的人，但她并不讨厌这种算计。因为叶氏算计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自保以及保护她的孩子，她在风家这样的高压生存环境下待了那么多年，能做到不疯癫、不产生主动害人的念头，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你能记下那么多样式？”

“可以。”叶氏自信道，“晟国女子出嫁前基本都要学些女红，女红的基础包含了描图。陶器上的那些花纹远不如我们刺绣时的构图复杂，这些花纹的精妙之处在于大胆的选色，只要记住它们的颜色搭配即可。若不是羊绒在南玥不常见，我定也能织出一样的布匹来，还能将面料织得更细更柔软。”

“拥有你这种能力的女性，在晟国多吗？”

“比比皆是。”

“看来这个社会对你们的限制太多了啊。”余笙感叹道。

叶氏有些惊讶她的叹息。

自她出生起，父母便要求她去学习女红与女德，还时刻告诫她要像农民学种地，学子学背书那般认真。

母亲总说，女红和女德于女子而言就如同能改变男子命运的科考一般重要。

女红做得好，说明你贤惠，女德学得好，说明你懂事，两样都学得精进到位了，便能让世上大多数男子都高看你一眼，将来能嫁到什么样的夫家，端看你把这些学得怎么样。

而她也确实凭借自己的知趣懂事一跃成了南玥富豪风老爷的妾室，虽说在风府里她生活艰难，但出了风府，她都是被众人羡慕的存在，风老爷随手给她的赏赐也都够普通人生活好一阵。

凭借着她的身份上涨，她的父母，还有两位哥哥都靠着她的关系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甚至可以直白地说，她养活了整个叶家。

而这些能改变自己全家人命运的好东西，在如今这位“风小姐”的口中，居然是社会的限制？

社会究竟限制了她什么？

她怕风小姐看轻她无知，没有开口，只将问题埋藏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慢慢琢磨。

叶氏沉默的这一会儿，余笙也在思考，等她盘算清楚后道：“把那些陶器、兵器、糕点、干粮以及多余的牛车全部留下，等我做完供述就让县令派人过来看，前线能用上的都拉给他，我们只需带两头牛，一头拉车辇、一头拉那些换洗衣物以及羊绒布匹。”

叶氏经过今天早上之事，大概知道风小姐是不缺吃食的，但还是没想到她打算精简到这地步，于是鼓起勇气问：“兵器也不要了吗？我们要不留一点防身？”

余笙有些惊奇地看向叶氏：“你会用武功？”

“风小姐误会了，我并不会这些，只是觉得全部捐了可惜，你我二人都是弱女子，与我们同路的商户也都不会拳脚，万一在路上遇到歹徒，没有武器在手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两人聊着聊着已到县衙门口，余笙低头一边看着阶梯提着裙子一边耐心地说道：“如果不会功夫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带着兵器，万一遇到你说的这种情形，兵器大概率会被歹徒抢走，场面反倒会对自己不利。”

叶氏仔细一想，觉得风小姐说得更有理些。刚好到了县衙，两人便不再聊天，向门口的衙役道明来意后便被带进了后堂。

赵知书礼仪依旧有些过分周到地接待了她们，余笙很快做完笔录，来之前叶氏提醒过她，风小姐和陈秀才的感情不睦因此官府如果问起与陈秀才私密一些问题她可以直接回答不知道、没发现。因为真正的风小姐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做笔录时赵知书也几乎一直给她看绿灯，不管她答得如何敷衍了事，都不会重复提问或继续旁敲侧击。

做完笔录后师爷让她按手印画押，余笙拿过笔录时留心看了一下，不出她所料，这里的文字是简化字为主，她翻了几页发现有一两个字不太认识，但联系上下文也很快猜出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在传承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什么演变。

确认没问题后余笙在笔录上按了手印，叶氏昨晚也做了供述，不过当时情况紧急，衙门接到报案便立即赶去风府，因此笔录是做了，但还没来得及画押，现下正好补上。

临行之际，县令也将早就写好要张贴的公文以及信件交到她手里，余笙大致看了一下，满意地点了下头，便将自己打算捐献之事告知赵知书。

赵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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