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梅花K(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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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推开虚掩着的铜皮门,首先迎接阿南的是扑鼻而来的铁锈味。

人类的颞叶总是不能很好地分辨铁锈味与血腥味,但此时此刻,阿南很确信冲进鼻腔的那些异味来自陈旧的金属零件而非血液。

一方面是因为这间房里回荡着相当刺耳的金属齿轮啮合的响动,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这浓烈的锈蚀味中,还夹杂着一丝机油的刺鼻气息。

除此之外,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在脸侧轻抚着……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漆黑。

毕竟她手中的烛台能照亮的范围实在太小,没在螺旋楼梯上摔跤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时,阿南感觉到什么人擦着她的肩膀走进了屋里。在忽明忽暗的烛焰下,她隐约能看见那人的双腿在微微打颤。

“帮忙照个明,我要开瓦斯阀。”那个男人说。阿南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也在打颤。

于是,我们的侦探小姐快步跟了上去,将灯火凑近那人的双手。

紧接着……

啪——嘶嘶……

一声清脆的鸣响后,她听到煤气穿梭于铸铁管道间的声音。

“闭眼。”男人快速地说。

实际上根本用不着伊恩的提醒,阿南就已经条件反射地阖上眼睛了。——刚刚苏醒那会儿,她险些被舞台上那些煤气灯直接照瞎,我们的阿南女士还没有傻到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可以睁眼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

靠门的这侧墙角处摆着一张和卧房里一样的镀金床,床上的被褥胡乱地拖在地上。床头柜的上下两层抽屉也被整个儿抽了出来,随意地搁置在一边,里头的工具与零件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而靠里一侧则安放着咔咔作响的擒纵装置,三面用护栏围起。护栏前的书桌抽屉同样被人抽了出来,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叫不上名的金属制品。

“还真跟齐格先生说的没差,这里就像遭过贼了一样。”阿南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后的助手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目光扫过房间内的陈设,然后抚摸着下巴自语道:“看来,有人曾经在这里*寻找*过什么东西,而且有很大的概率没找到……”

“何出此言?”阿南问。

“门是虚掩着的。”伊恩淡淡地说,“那个人走的时候连门都没关上,说明走得很急。——我猜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致使他……或者她不得不终止手头上翻箱倒柜的工作,门都不关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机械间。”

伊恩正说着,他来回游走的目光突然锁定在角落里的金床上。

助手先生踏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朝那张杂乱不堪的床铺走去,然后在下个瞬间……

……咚啪!!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阿南甚至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摔的:兴许是鞋跟卡在木地板的缝隙里了,也可能是无意间踩到了某颗螺丝,总而言之……

那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助手先生,脚下一个趔趄,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就在膝盖即将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他用左手撑住地板,优雅地接了个单膝跪地的动作。

这个姿势确实让他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狼狈了,但它的副作用是——

“嘶……嗷!!”

一声发自肺腑的痛呼。

阿南别过视线,默默地从伊恩身侧绕了过去,然后走到金床跟前蹲了下来。

“这张床有哪里特别的吗?看着和我们昨晚睡的一样啊?”阿南问道。

她听到身后的伊恩哽了一下,然后低哑着嗓音说:“……你能别用那种会让人误会的方式讲话吗?”

“这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能被谁误会?”阿南感到莫名其妙,“所以这张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床脚……东南方向的床脚,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

阿南循着他的指示弯腰看去,其中一根床脚的金属装饰上确实挂着一片轻飘飘的物件。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个物件的瞬间——

叮咚。

【获得情报·床腿上的白纱】

【在钟表匠查理先生的卧榻一脚,挂着一片薄纱材质的织物。兴许是来自黄金塔中某位住客的衣袖或者裙摆吧……】

【轻纱织物近些年刚刚登上亚斯图的时尚舞台,无论在男性还是女性贵族间都曾风靡过一段时间,直至今日仍然具有相当高的人气!】

“喏。”阿南捻着那片白纱,在伊恩的眼前轻轻晃悠了两下,“如你所见,一片纱布。大概是什么人翻床底的时候,衣服刮到床腿了。”

“连床底下都搜查过了……看来那个人想找的应该是某样贵重物品。”伊恩思忖片刻,又说,“帮我看看床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我怎么感觉我反倒更像是你的助手……」阿南在心里碎碎念道。

但她还是俯下身子,将手里的烛台伸了进去。

烛焰所照之处空无一物,唯有空气里的积尘随焰光上下浮游跃动着。

“咳咳咳……”淑女吃了一嘴的灰,灰头土脸地从床下探出脑袋,“很遗憾,除了灰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对了。”伊恩的语气反而听上去挺愉快,“没有就说明,查理先生没有在床底下藏东西的习惯,正常找东西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翻床底。”

阿南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那个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家伙,一定是个*入侵者*?”

伊恩扬起嘴角:“呵,看来脑子也没白长嘛,涅克丝老师。”

“……………………”

阿南默默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望着那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

以她的脾气,反正这里是游戏,她巴不得现在就把手里滚烫的蜡油直接浇在那人的脑壳上。

【请克制下怒火,尽量避免对助手角色使用暴力。】她听到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嗯,好久没听到博士说这句话,手都有点痒了。」

【……………………】

当然,阿南最后还是没舍得用拳头或者蜡油招待那张俊脸。——一旦联想到他面具底下那道醒目的疤痕,她就觉得自己有点下不去手了。

就在这时候,她面前的助手先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扶我。”

“你爬不起来了?”阿南挑了挑眉毛。

“比预想的要严重……”伊恩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快点,扶我一下。”

阿南半嗔半笑地问道:“你平时就是这么请别人做事的?”

伊恩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大概是把刚冒到嘴边的催促咽了回去。

然后他十分生硬地扭过头,对着空气开口说道:“*请*扶我一下。”

“太假了,一点诚意都没有。”阿南摇摇手指。

男人清清嗓子,将声线压得更低了:“请问,可以扶我一下么,涅克丝老师?”

“你在看哪里呢?能不能把头转过来说?”

“………………”

“………………”

“……算了,我自己能起来。”

*****

对机械室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查后,除了将自己的双手翻得满是油污以外,阿南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筋疲力竭的侦探小姐将后背倚靠在窗框上,打算稍微歇息一会儿的时候,她忽而感到丝丝凉意沿着窗玻璃爬上她的脊骨。

这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从刚进门时就察觉到的那股违和感自何而来。

——这间机械室,要比楼下的卧房与厅室*冷*得多。

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房内安置了大型金属器械的缘故。但现在看来,这股凉气似乎是从背后的这面窗玻璃传来的。

仔细一瞧,这扇窗户在整座塔里可以说是别树一帜。

它的体积较小,材质看起来要比其他窗户轻薄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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