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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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如墨色,西斜的太阳终于被大片凝在一起的乌云遮了个干净,世界昏昏如黑夜。

“陛下他……还不肯来吗?”空旷的大殿一尘不染,四周金塑的佛龛把跪在地上的瘦弱锦衣少女包围起来。少女声音颤了颤,似是怕惊扰了满殿神佛。

只有虞枝自己知道,她是在压抑快要溢出喉咙的哀痛。

‘扑通’一声,刚从殿外跑进来的小丫头跪倒在冷硬的黑石地砖上,愤愤哭诉道:“贵妃娘娘说您见不得皇上在她那儿安歇,装疯卖傻地要骗皇上过去,皇上一下子就信了,把奴婢赶了出来!”

“他……咳咳。”虞枝终于被痛苦压倒,轻咳几声,体力不支半摊坐在垫子上。一滴滚烫的热泪划过她眼角,同外面豆大的雨滴一起砸到地上。

“竟如此无情!”虞枝咬紧牙关,闭上眼。

五年的夫妻之情,她呕心沥血,处处逢迎,却换不来一丁点真心。临了她想用死来换他的怜惜,让他听一听她的肺腑之言……可笑的是她终究高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罢,这婚约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外人看来是她一心攀龙附凤,就连皇帝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虞枝自己知道不是,就因为那一纸婚约,哪怕他元临是个要饭的她也不会弃了他去!可真心轻贱,叫人翻来覆去地践踏几遭,早就看不出模样了。

她跪在佛像前泣不成声。

门窗没关严实,水汽涌进殿内,裹挟着冷冷的晚风。吹动起虞枝头上的凤钗,象征皇后威仪的金鸟衔珠吞玉,似是乘云卷雨,在幽暗摇曳的烛火下美丽极了。

虞枝一把将它从头上拔下来,拽起一阵清脆响声。

“娘娘!”小丫头轻呼。

虞枝浅浅一笑,将它扔在地上,看着闪着金光的凤钗被黑暗吞噬,虞枝猛然想起这金钗还是新婚那夜元临送她的。

*

虞枝从小是跟在哥哥身后长大的。

别家闺秀几岁的年纪还在学着绣花弹琴,虞枝已经开始跟着哥哥坐在学堂里听夫子讲经。

虞家是宰相世家,虞枝的哥哥又是长房嫡子,到了启蒙读书的年纪,家里就找了当年曾给三皇子元临启蒙的老先生来上课。

年幼的虞枝就小尾巴似的跟在哥哥身后。每当夫子路过学堂,总能看见兄妹两一高一低的肩膀靠在一起,共同听其他先生讲古今英雄烈女的忠贞之事,二人满眼羡慕向往,听到紧张之处便互相攥紧手心,似是替书中之人捏了一把汗。

夫子因此很喜欢虞枝,所以在先帝一时兴起要给元临定娃娃亲时,就顺嘴提了虞枝的名字。谁想先帝一个拍手,这事口头上就成了。

虞枝自小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谁,认定了好女不侍二夫。所以哪怕是正春风得意的谢小将军亲自登门求娶时,她也一口回绝了。

犹记当时一向不喜鲜艳的冷淡少年竟然穿了身虞枝最喜欢的红色,还用着旁人从没听到过的语气哄着她,只为她一声‘愿意’。

但虞枝是个固执的,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再怎么哄诱也没用。

少年眼底泛起痛色,执着地问她为何不愿,她一时语塞,被逼到墙角。他却不依不饶,提高了音量道:

“明明是你当年口口声声说……”他故意提起春猎,她醉酒无意中闯进他帐子的不堪一幕来。那时虞枝神志不清,只记得她在酒意的作用下轻解了外衫,晃晃悠悠地羊入虎口,跪坐在他腿侧,把玩他腰间的鸾鸟玉佩。她瞧着那物精巧,看得入神,却正好被谢玄抬起了下颌,气息交缠,一向冷心冷面的少年眼底竟藏了些温柔……

他说,他一直知道她的名字。

那一刻,少年黑如耀石的瞳仁中倒映的只有她。

后来他常约她在茶楼相会,虞枝十次只去一次,可每次他都有新的花样来逗她开心。

那样英俊潇洒的少年,如此用心的对待,冰山也要融化。

但事发,虞枝被父亲叫到祠堂。父亲失望的眼神狠狠将虞枝钉在耻辱柱上,她知道自己行错了路。

虞枝收敛起所有复杂的情绪,推开他道:

“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谢玄执拗地靠近,素来桀骜不驯的他甚至想就此声张了去,将她强娶入府。

虞枝看着他既克制又隐隐有些失态的样子来,被吓破了胆,哭求他放手。

没想到一向我行我素的少年竟真被她说动,放了手,只是他眼中复杂情绪难消。

谢玄走远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她。

可是她走的决绝,没看到少年欲言又止的口,和眼中的恳求。

那时谢玄军功卓越已渐有冲天之势,京中小女儿莫没有不对小谢将军动春心的。可惜谢玄心硬如铁,孤身跑去战场,经年不回。

后来三皇子登基,虞枝如愿嫁进了宫。

那时候元临已经有一个宠爱的贵妃和七个喜欢的妃嫔了,但是见了美丽动人的虞枝还是再次春心萌动,亲手将只有正宫才能佩戴的金凤钗戴在她发上,二人也曾有过一段举案齐眉的时光。

当时的虞枝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到白头,所以那年中秋夜宴,她看着刚从战场回来还来不及卸下血衣铠甲的谢玄,端起国母的架子询问他在塞外过得可好。

她只记得少年喉结轻动,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时他的目光是冷的,再不是她熟悉的充满克制和爱惜的神色。虞枝只能安慰自己道许是沙场无情,当年冷面之下蕴含多情春意的少年也变得决绝冷酷了。

临了,他向她请安道:

“娘娘万安。”声音低涩又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虞枝还是他自己。

他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走远,腰背挺得笔直,步伐平稳,腰间的鸾鸟玉佩穗子轻晃,他连头都没有回。

可第二年中秋,虞枝就被关在了长信殿,非昭不得出。寒气袭人的大殿,她的双腿僵硬到麻木,可是她竟然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在宴会觥筹交错中看见谢玄。

不用让谢玄知道她这几年过得举步维艰。

贵妃苏氏极有手段,又曾是元临的贴身丫鬟,备受元临依恋,虞枝被她打压地抬不起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拿了正宫的名头罚了那恃宠而骄推人落水的贵妃,下一秒就被不辨是非的皇帝当着三宫六院的面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得到过元临的一丝怜惜。

每月十五,皇帝留宿中宫的日子,元临就罚她跪在长信殿,向鬼神赎罪,赎她因妒生恨,不配为天下女子之表的罪!

每月的满月之夜,她就跪在冰冷的殿里,寒来暑往,将每一塑神佛的金身威颜都看遍,守着无边寂寞与痛苦,坐着她虚荣的皇后宝座。

*

一声巨响的天雷打断了虞枝的回忆,她看着清澈的雨水哗哗流下,冲刷着古老的皇城,心里默默涌现出一丝隐秘的痛快。

都冲走吧。

把一切不堪都冲走。

这宫里就没有一处是完全干净的,就连她……这些年她虽从未害过人,但是心里却也数次升起过见不得人的念头。这念头令她生惧生悲,因为一旦她付诸行动了,她从前所固守的那些清白正义就都将化为灰烬。还好,还好每当她脑海中涌现一丝邪恶的念头之时,当年夫子和哥哥的教诲就会把这念头死死地压回去。这宫里的其他人她管不了,但是她要守着这份如初的本心,好好做她自己。

“春桃,你下去吧。”虞枝似是倦了,声音低哑。

“娘娘……”

“下去。”虞枝加重语气。

春桃只得退了出去。

一开门,夜风裹挟着湿漉漉的雨丝水汽扑面而来,吹起虞枝鬓角的青丝。她的墨发因刚才的举动而散开,一头华丽的翠石珠宝滑落殆尽,只剩下最本原的一抹清丽。

虞枝抬起脸,任由水汽与漫起的雾气拂过她的脸颊,任是无情也有情。

若是哥哥还在,他一定会很心疼她。

可惜京城虞家只剩下一群女眷了,虞家的男人早已在皇帝的怀疑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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