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林黛玉再进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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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听说贾琏打发了昭儿回来,忙命人带了他进来回话。李纨带着贾迎春姐妹入内回避了,一时昭儿跟着婆子进来,打千儿请安,说道:“琏二爷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安,问家里爷、奶奶、姑娘们好。二爷和林姑娘本该腊月里回来的,到了淮州地面,听见大姑奶奶的喜信,昼夜兼程往回赶,今儿一早到了安顺镇渡口,二爷就打发小的快马回来送信儿,说明儿就可以到家了,二爷和林姑娘一路上都平安。各种事情都已经办停妥了,二爷明儿当面跟老太太、老爷、太太回话。”贾母、王熙凤等心下欢喜,打发昭儿去回贾赦、贾政,又忙着预备车马轿子,到码头迎接贾琏和林黛玉。

次日午错,果然贾琏和林黛玉到了。众人见林黛玉一身素服,不施脂粉,想到她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连个兄弟姐妹也无,都不免伤感。贾母早上前一把将林黛玉搂入怀中,心肝肉儿叫着放声大哭起来。林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贾琏和林黛玉方拜见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姐妹们互相厮见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又说些林如海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林黛玉又伤感起来,邢夫人等忙都宽慰解释。说到别后荣国府诸事,贾琏和林黛玉又致喜庆之词,贺贾元春晋封。

贾母知道林黛玉素来体弱多病,又长途跋涉,不免有些劳累,说了一回话,便打发她去歇息,且说“明日再去拜见你舅舅们”。林黛玉回到房中,将卧室打扫一番,安插器具,将带来的十几箱书籍按照经史子集分别摆放。正在忙乱着,贾宝玉走了进来。雪雁道:“屋子里正乱着,姑娘也乏了,二爷先往别处去罢。”贾宝玉笑道:“我只说一句话。”紫鹃笑道:“说的怪可怜见的,快放他进去罢。”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凑趣,雪雁无法,只得由着他进去了。不过片刻,贾宝玉又讪讪的走了出来,紫鹃笑道:“二爷与姑娘一年不见,怎么不多坐一会子?”贾宝玉也不答言,低头去了。

一时收拾妥当,紫鹃又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将林黛玉带回来的纸笔土产等物分送贾宝玉众人。各处依次走了一回,听说薛姨妈迁了新居,出了王夫人房后的三间小抱厦,又往淡静斋来。将至门口,正遇见贾环屋里的郭婆子拎着两个滴水的粗布袋子从角门里走了进来,见了紫鹃,笑道:“姑娘几时回来的?林姑娘可好?”紫鹃看了她一眼,仍不住脚地往前走,口里说道:“才回来的。林姑娘在老太太院里呢。”说着,进了淡静斋。

郭婆子盯了两个婆子手里捧着的东西一眼,便往赵姨娘房里来。到了门口放下袋子,掏出两盆未开的水仙,用袋子上边的干布擦了花盆,这才捧了进去。李书卿正在做赵姨娘遗下的那件衣裳,看见她进来,放下针线,笑道:“在哪里买着的?”郭婆子将花盆放在桌上,说道:“出了东街门,往南走五条街,员外胡同花匠刘那里。连盆要三十,我说到二十五,两盆又让我一文,姨奶奶给的钱,还剩了二十一文。跟他说好了,姨奶奶若是不喜欢,还可以回去换好的。”说着,掏出一包钱来,递给李书卿。李书卿接过了钱,笑道:“我瞧着这花长的倒好,不必去换了。”郭婆子道:“既这么着。姨奶奶选一盆,我给环哥儿拿过去。”李书卿笑道:“且先放在这里,晚间他回来自己选罢。”郭婆子只道李书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忙笑着应了,又说道:“方才我从角门进来,看见紫鹃往淡静斋去,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听说林姑娘今儿回来了,大约是送东西给宝姑娘。”李书卿也不放在心上,又说了几句闲话,郭婆子方告辞去了。

这日贾环仍是戌末方回,才进了屋,李书卿便拿着那件衣裳笑道:“我今儿做好了衣裳,你且穿上看看合不合式。”贾环笑道:“我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呢,这会子给了我,正经生日又给什么?”李书卿这才知道这件做了一半的衣裳是预备给贾环过生日的贺礼,忙笑道:“你先试一回,若是不好,我也来得及改。”贾环笑嘻嘻的脱了外衣,接过李书卿手里的衣裳穿上,只见肥瘦长短极是合体。贾环笑道:“我就知道,娘做的衣裳,再不用改的。”一面将衣裳脱下来,一面又说道:“林姐姐做生日的时候,送她什么好?”李书卿接了衣裳,一面在床上叠着,一面说道:“林姑娘不是二月间的生日?这会子还早着呢,怎么巴巴的想起这个来。”贾环笑道:“常言‘礼尚往来’,人家既然送了我,我就得回礼。她是个雅致人,我那些东西只怕不入她的眼,正不知回什么才好呢。”李书卿道:“她送了你什么东西?”贾环诧异道:“难道不是送到娘这里来的,竟是送到我屋子里了不成?”李书卿道:“我不曾看见林姑娘打发人来送东西。是谁这么与你说的?”贾环道:“方才我在太太上房抄经,金钏说林姐姐回来了,往各处送了东西,大家都有,给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妹妹的是湖笔、宣纸、无锡州泥人、宜兴州紫砂,问送了我什么。”

李书卿知道林黛玉看待赵姨娘是有些不屑的,只怕待贾环也是如此,因说道:“林姑娘屋里的事情,金钏如何知道?她的话未必是真的。你到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时候可见过林姑娘?她是怎么说的?”贾环道:“我不曾见过林姐姐,连紫鹃、雪雁也不曾看见,还是金钏她们说了我才知道的。”李书卿道:“林姑娘带些家乡土产送给姐妹们,也是人之常情。你和她别院另室的,并不相熟,只怕她未必会送你。”贾环道:“我原本也不信,只是太太屋里的丫鬟们都这么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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