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长乐未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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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凶手所在的村子。

吕老头说他们村子偏,等袁满下了马车,指着那个破败的院子,“王叔,这便是青槐村吗?”

老衙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这村子就一户人家。”

青槐村夹在盛京城和青州城的中间。四十年前,还是千人聚居的大村落。三十年前,这里闹了瘟疫,村中人死的死,走的走。久而久之,连野狗都没有了。

“当年,苏公子的尸身被发现的第三日,辖管青槐村的清远县衙收到一封信,”老衙役随手折了几根粗树枝递给几人,“信中说青槐村一女子近来出手阔绰,与人炫耀自己在盛京城外劫了一个富贵公子,发了一笔横财。”

可等县衙找到女子时,她已服毒自尽,死在房中。

老衙役:“衙役在她的房中找到苏公子的玉佩及玉扳指,另有几张银票。”

当年的县令是盛京城人士,还是苏裕修的门生。一看到玉佩,心下一惊,连夜赶往盛京城。也是在这时,苏裕修才知他的儿子被人杀死在城外荒地中。

穆止风:“王叔的意思是,我爹死后,是先找到凶手,再通过玉佩确定了他的身份?”

老衙役:“苏公子常年戴着面具,没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唉,谁能想到,死在荒地的男子居然会是他呀!”

两件案子由不同的县衙接管,若不是清远县令认出玉佩,无人将两件案子联系到一块。

之后,先帝盛怒,派刑部彻查此案。

但苏裕修怜儿子早死,凶手又已伏诛,不愿麻烦刑部往来奔波。

老衙役打开院门,让他们进去,“她确实像是凶手,武功高强又缺钱。”

袁满:“王叔,你怎么知道她武功高强还缺钱?”

老衙役微微一笑,“她房里搜出来的武功秘籍,刑部找江湖中人问过,是有些功夫在身之人才会练的武功。还有,衙役找到她时,房中空无一物,就一床被褥。这不是缺钱是什么?”

袁满摆摆手,笃定说道:“还说明,这房子不是她的!”

她一路听着故事,心觉此案过于巧合。

苏式昭被杀的第三日,便有人告密,指认凶手。

这哪里是正义之士的正义之举,明明是有人害怕再晚一些,苏式昭的身份被人发现。一旦彻查,恐怕会查到他身上,索性推一个共犯出来认罪。

又或许,死在房中的女子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替死鬼。

被真凶哄骗到此处,喝下毒物后死在房中。真凶将她和苏式昭的随身之物丢在房中,衙役来查,自然上当。

老衙役不服气,“小姑娘,你怎会认为房子不是她的?”

袁满叉着腰,“若真是她的家,她不会只放一床被褥。王叔,我问你,她的房中当时有碗筷吗?”

老衙役脱口而出,“没有。”

袁满摊手,“这里一户人家都没有,她自个住在这里,怎么吃饭?而且我记得苏公子死在夏月,这被褥是否太多余了......”

穆止风在房中转了一圈,因年岁久远,已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过,他听到袁满与老衙役的争执,心中隐隐也觉女子做了真凶的替死鬼。

一行人回到盛京城时,已快到戌时。

袁满今日一路走一路环顾四周,唯恐有杀手跟着他们身后。穆止风让她安心,“我昨日找舅舅要了二十个精卫,我且看谁还敢动我们。”

“木头,还是你想的周全!”

袁满掀帘朝车外看去,果然发现他们这辆马车的前后左右都跟着几个骑马的人。

“想不想去如意酒坊?”

“想!”

二十个精卫足够两人在盛京城“横行霸道”,马车行到如意酒坊门口,穆止风牵着袁满下马车。苏禾一见她,急忙跑出来担忧问道,“你们怎出府了?前几日不是有人刺杀你们吗?”

袁满偷偷告诉她,“你放心,今日既然我敢来找你,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瞧见门口那几个走来走去的男子了吗?都是我花重金请的护卫!”

苏禾:“你哪来的钱?”

袁满:“我有金矿啊!”

“还忘了这事,快进来,我让兰姨给你梳妆。”

袁满几日未来,苏禾的房间已大变样。临窗的妆奁之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粉黛珠钗。兰时今日穿一身海棠红缠枝莲纹衣裙,大袖翩翩,层层叠叠。

三人在房中涂脂粉,画蛾眉。穆止风找到在外间看店的谢知章,与他一块坐在门口,“秋闱已放榜,不知永丰兄长考的如何?”

谢知章:“中举了。已与师兄说好,待来年春试,我与他大展拳脚。”

穆止风拱手道贺,“在此祝两位来年金榜题名。”

两人闲聊许久,后院房中的欢笑声渐大。谢知章拍拍穆止风的肩,“行之,这一时半会,你应是回不了家了。”

穆止风听袁满笑得开心,笑意也掩于嘴角。

时近戌时末,如意酒坊所在的街巷灯火黯淡,唯不远处的访翠楼灯火辉煌,熙熙攘攘。深秋的夜里一片雾蒙蒙,安静中,蓦地传出几声杯碎声与咒骂声。

穆止风看向访翠楼的方向,疑心出了案子,正欲带人前去。谢知章拉住他,“别去,听说是两个人为了一个妓子争风吃醋,已接连闹了半个多月。”

话音刚落,一女子火急火燎地跑来,直奔后院,“兰姨,您快回去瞧瞧,那俩活祖宗又闹起来了!”

兰时扶额,“江使呢?”

“今日马公子带了几个会武功的随从,江管事也拦不住。”

兰时紧蹙眉头,气得满脸绯红,连妆匣都未带,便径直离开。

苏禾与袁满解释,“访翠楼上月新出了一位花魁,名如烟,色艺双绝。有两人为了争抢她,每日在楼中大打出手。兰姨为这事,烦了半个月。今日如烟抱恙,还以为他们不会来了......”

袁满倒不在意,兀自对镜自夸,“兰姨手艺真好呐。若不是我和木头想回袁家村成亲,真想请她帮我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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