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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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

陈妃纵知此事蹊跷,内里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鬼蜮伎俩,可明面上既未造成什么后果,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无论是柔妃还是意嫔,她都不能问,也断断问不出什么。

唯一能审的,也就是一个欺上的恶奴。

她与柔妃一同坐在上首,莺时被人押到了二人跟前。

莺时鬓发散乱,泪水潸潸,害怕得不成样子。

可是无论怎么审,她都只有这反反复复的一句,颠来倒去地说:“奴婢真的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意嫔满面溃烂!”

柔妃越听,越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眼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好一个奴才。”

好一个忠奴!

她坐在这儿本不过是旁听,此刻却越庖代俎,横插一手道:“这奴才诓骗本宫,让本宫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陈妃面前丢丑,倒显得是本宫盼着意嫔生什么灾病似的,着实是陷本宫于不义。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出背后的主子是谁!”

陈妃还没来的及阻拦,柔妃带来的内侍已上前就要动手。

惊恐之下,莺时起身,慌不择路地往外逃去,却被柔妃的人一左一右掣制住,重新按在了地上。

带翻一地狼藉。

莺时再不能反抗,太监揪起她的发鬟,就要扇下巴掌。

陈妃看不过眼:“我主理六宫,这丫头既传讹欺上,动摇人心,审问她是我分内事,不劳你费心。”

柔妃却好似与这小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丝毫不给陈妃面子:“你只管审你的,我也打我的,就看看谁先撬开这贱婢的嘴巴。”

几巴掌落下,室内惨叫声有如鬼哭狼嚎,陈妃让人上前拉开那太监,对柔妃醒诫道:“你这样,是要屈打成招?陛下还在里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

萧无谏喊了一声:“隋安。”

外间的众人一瞬时都止息了动作。

隋安更是叫苦不迭。要知道,梁宫各宫的偏阁规制都不大,如若将每间偏阁的主屋细分,拢共也就能分成三间屋子。

最中间是正堂,也是入户的地方,平日多作待客、用膳之用。正堂的一侧就是内间,也就是妃嫔们的寝屋,通常一半是起居的地方,用以休息、梳妆,另一半则是正儿八经的寝卧之所,中间会用楠木、梨木等金贵木材做一道隔断。

隋安要待命,自然得在外间待命,也没别的去处。方才便将陈妃与柔妃审问莺时的场面看了个全。心里干着急,却不敢劝。

审问自然可以,但在人家的地盘上私设刑堂,还把人屋子里的东西砸了,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闹得这么难堪,倘若惊扰了陛下,更是罪加一等。

可是陈妃都没劝住,他去了,柔妃就肯给这个面子?

这两位娘娘明明是一起来的,而今带来的两拨人却都快对上了。

隋安只怕自己上前劝阻,会平白再添一重混乱。

这不,如今终于还是惊动了陛下。

他有些忐忑地敲了两下门,开门而入。

“陛下有何吩咐?”

想到陛下此次是来看望意嫔,两人个免不了你侬我侬一番,隋安更是整个人像只鸵鸟似的含着胸,眼睛盯着靴尖,全然不敢窥视榻上的一帝一妃。

其实孟绪本已腾挪开身子,都快靠上床头那只软实的豆壳枕了,和萧无谏中间的空当都足够放一张炕几,清白得不能更清白。

她本就是出自将相之家的高门贵女,家里虽未让她学什么女四书,该教的礼义廉耻却是半点不曾马虎的,自做不来那些当着旁人的面卿卿我我的事。

可隋安这般样子,眼睛都快看到地底下去,就好似认定她和帝王正在榻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余光瞄到一眼也害怕。

反而教孟绪有些胆从心起。

于是,孟绪拥着半床衾被,重新蹭了过去。

前衿恰抵在帝王的肩臂后侧,下巴则落去了他的肩山上,半边身子都同帝王挨贴得严丝合缝。

肌体似玉,欹靠人上。

她不再向他索求一个怀抱,却用女子最温软的香怀诱他入瓮。

然后莹滑的一只纤手就自后绕到前,擒住了他的手掌,偷偷带进了锦衾之下。

就在这暗热的深窝中,悄悄玩起了帝王的手指。

因为,他方才那样审视她的眼神,她不喜欢。

若她果真是个仰慕他的女子,怕要被那样的眼神伤心、甚至剜心了。

可他若是连这点小伎俩也看不破,他又枉为一位足以继往开来的盛世明主。

挡不住他的审顾,她只好报复回去。

榻上,是锦衾起伏的软浪,用上好的鸭绒填就,要让人深陷,让人栽倒。

背后,也是芙蓉雪肉垒起的汹涌波涛,像是一怀流化的春水,酥酥腻腻,磨人心窍。

还有指掌间游走的痒热。

萧无谏心神为之一荡。

语气却不见什么波澜,稳声对隋安道:“那宫人叫莺时?押入内狱,不必再审。”

这旨令简明扼要。

隋安步子堪堪迈定,忙应道:“是。”

人还没站稳,又匆促地退出去了。

隋安本做好了被问话的打算,没想到陛下什么也没多问,像是早已有了考量。

内间。

孟绪很快领悟到了帝王的用意。

和内狱的刑讯手段相比,柔妃今日让人动用的刑罚,恐怕都算的上和风细雨。

若真进了内狱审问起来,莺时自然捱不住。

可不必再审,那就是没有这个审问的必要了。

因为倘若莺时没说谎,那么不管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伪造的景象,还是她自将小小红疹误看作了溃伤,她都是选择了将这件事捅出去,当成自个儿的踏板。

此等卖主求荣的仆下,断不必留。

可若莺时并没有看到,而是有人教她那么说,那教她这么说的人,除了她的主子,也就是此事唯一的利好者,不作他想。

为虎作伥的罪婢,亦不必留。

所以莺时怎么样都要下这个狱。

而比起莺时的口供,帝王显然更愿意,也更相信,从别的地方所得知的答案。

比如,换个人审,他亲自来审。

“卿卿没什么要与朕说的吗?”

保持这个姿势,萧无谏看不到身后缠附的女子刻下是如何千娇百媚的情状。

只听见她清清冷冷地道:“妾没派人去请陛下,陛下信么?”

与她靠上来时,周身那宛如烟流水泄的香息不同,她的嗓音一贯清冽。

而此刻,孟绪正想到,或许他不由分说将人收押,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为莺时求情?倘或求情了,不就说明莺时与她是朋党共犯之流?

于是,热霭烘人的被底,那只冰清玉凉的纤手忽而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撤了出去。

萧无谏捉之不及,隐隐有些不满。

口中却不疑:“看来,是卿卿的人唯恐你遭人欺负,擅作主张。”

可还没等他向后侧眼,去寻找失落了的那把嫩软的水葱。它竟又自己重新追缠了上来,攀援在他的襟前——

胆大妄为的女子,竟以一手自后绕到了他的衣襟上,贴在最靠近心腔之处,一点点溯流而上,缠绵摸索,占尽先势。

做着昏沉的事,却说着最清晰、最清醒的话:“陛下既信不是妾让人请的您,那么妾单单教唆莺时这丫头,去空自诓骗陈妃娘娘与柔妃娘娘一遭,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是想让二位娘娘白白心疼妾一回?还是说,是想引诱让她们兴师动众地来揭破妾的谎言。”

迄今为止,浮出水面上的事实中,她既得的所有利益,无不与他今日的亲至有关。

一为博他关心探问,二为让陈妃与柔妃在他面前闹了个乌龙,打了她们的脸面。其余,还有什么?

那么,只要不是她派的人去请他,一切也就都不成立了。

萧无谏轻轻呵笑:“有理。”

他忽将手覆在了衣前的那只手上,然后也同样毫无预兆地,擒锁住了那一寸细腕,有些不解风情地将它微微带离。

在孟绪正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猝然转身,整个人霸道地向她欺上。

身还未贴至,霜松风柏一般的气息先将人侵裹。

孟绪不得已向后仰倒。一只手被他举过头顶,压在松软的豆枕上,失去了一半防备之力。

“陛下?”她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

可是一点也抵不住。女子与男子力量究竟悬殊,他轻而易举,就把她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卿卿可知,何为后来居上?如此屡施先手,撩拨于朕,就不怕朕,”萧无谏眼神浊重,顿了顿道,“不再顾惜你病体未愈。”

被人挟制在下,还被人威胁,孟绪有些委屈:“妾只是想与陛下好好谈事。”

再说,哪有人将后来居上用在这种地方。

萧无谏眯眼:“用手谈事?”

分明从他要与旁人说话的时候开始,就故意挑逗,要使他气息不稳,心神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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