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孤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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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府门前白布高悬,被风雨打得飘摇。从微敞的门缝望去,麻衣者人手一盏白色冥灯,次第点亮,排作两列,雨中幽幽。列中停靠着一灵柩,灵柩旁站着一人,着斩衰,一手执伞,一手执竹杖,潇潇而立,望向来人,目光哀意,微微垂首示礼。

阙兰因独自走进王府,看着眼前一片丧白,眼神触动,雨落肩头,也不打伞,走到灵柩边上,撩袍下跪,揖拜三次。每拜一次,脸色就愈发凝重。

“送王爷进屋。”顾俭之命令道,四个侍卫抬起灵柩,顺着冥灯点亮的雨路,往灵堂而去。

南陵王作为外地藩王,死后回京,停柩于外,太子代帝祭拜,以示尊卑侯礼。可要在雨中等到阙兰因,才肯入堂,却是把她放在何等地位,怎能不沉重?

她只见过南陵王一面,便是站在云雾山上,居高而下,妄图指点江山之时。骑在马上的温雅王爷,是真正出生在皓京城的权贵子弟,往那红土湿地守一方百姓,没了意气,没了斗气,多了沧桑,多了无力,她全部看得见。仅仅一面,隔着千百里,他们也曾并肩,字里行间的筹谋,刀光火石的拼命。无解局面中,又一个人殒命于前,她的肩头可是要再承上一份遗命。

顾俭之领她进了书房,开门见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里充斥着不解与怨恨,“我问付叔,他竟说是父王的授意。他这般重礼之人,如何会做出焚骨分灰之事?”

“我并未料到王爷会做到这个地步。”

“焚骨分灰,那是罪人惩处,天地不容。但他不是。”

“王爷擅扣御史,着人欲闯皓京,乃重罪。”阙兰因看着他那涣散的眼神,整个人明显就是硬撑着,虽于心不忍,但仍需作出正言。

“父王没有理由这么做。”

阙兰因微微仰头,目光游离,似乎在躲避着什么,“顾大哥可知,人死便作尘,王爷一生戎马,不得所愿,死后于人间仍有道路可走。这便是南陵王的道,他如此做法,便是要告诉陛下,他鞠躬尽瘁,望归故土。带着罪过,带着苦劳,恳请陛下放过世子。”

皇帝从来都是忌惮南陵的。顾俭之身为质子这么多年,也曾料想若是父王薨逝,他将如何接手父王一生所守土地,他还想要接手么?又以怎样姿态,也是囚禁一生,胆颤心惊地做一个藩王么?或者苟延残喘,看着顾氏倾覆么?

顾俭之踉跄几步,一副可信又不敢信的模样,他渐渐闭上眼睛,雨声落寞,其中混着无数兵戎相接的声音,眼前血与雨,汇成一股。他捂上耳朵。沉寂片刻后,睁开的眼中已褪去了忧伤,只剩无尽的戏谑与怒火。

“父王是温顺的狼。狼很温顺,是因为服那只狼王,从生到死都服。世人还当温顺是他的天性,是他儿子的天性么?”

这世人当然也是包括阙兰因的。皓京城闹得这一出,顾俭之清楚有她的参与,否则裴陌何故在城门口故意激他,付叔又何故停柩等着她来?这一切都似被安排,而自己只是这戏中的一个动力人物罢了,这怎么可以?

他并无逐权之心,只是不甘,不甘父王掣肘,委曲求全,到头来换得尸骨不存,身败名裂。所以他借着幕遮天,借着曾经权势滔天、超脱于朝堂之外的组织,试图改变南陵王府的命运。谁曾想,父王竟走在了他的前头,将自己置身事外。又或许,他不敢想……

是因为幕遮天么?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它么?

这时,阙兰因突然说道:“陛下命我前往南陵阆都,去查巡按御史之事。南陵王可愿与我走这一遭?”

顾俭之并未封作南陵王,也从未真正决心做好一个藩王。父亲既然死后请罪,绝非让他再步南陵后尘,阙兰因此言又是何意?

“殿下,还请明言。”

“我知顾大哥有诸多疑惑。”阙兰因站起身来,肃正容颜,再成谋士之态,朝他深深作揖,“你我不如当着先南陵王的面,道个明白。”

灵堂清肃,旁人屏退,唯有付子阑跪在柩前,正烧着纸钱,四周弥漫着袅袅纸烟。见二人进来,他站到一边,低首不语,目光停留在世子腰间的草扎环。

这一次,阙兰因没有跪,却是以公主礼敬之,“先南陵王一生镇守南疆三都,诗书簪缨之族,成血汗沙场之搏,是以臣服萧氏,亲儿作质,心志不移,绝非牵制所迫。禅月敬南陵王,誉之护卫家国,赞之大丈夫赤心,后者必将笃其志,辅其德,成就生后名。”

一腔热词道罢,她从袖中取出一沓书信,扔向熠熠火盆,很快便燃尽。

顾俭之双目炯炯,双手握拳,一股火直直往心尖冒。他慢慢觉察到那份血液中的力量,并非一时起意,并非憎恨愤怒所冲,却是深深扎根在父亲心中的一股气韵,要称之为骨气,流向他的身体。

矛盾,他很矛盾。

顾俭之伸手抵住她的肩膀,倾下身来,凑近了些,在眉宇间寻找着什么,可惜这人伪装过了头,始终是那幅形销文臣模样,凌厉得没有半分破绽。

不,这还是人么?

“殿下此次回来,一心复仇,势必为亡者洗冤昭雪。满目仇恨,亲者作祭的你,哪里还存着赤忱之心?”

这样的你,凭什么,为什么替亡者传意?

阙兰因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觉着她利用了他,进而利用了南陵王,南陵王的悲惨结局,是她一手促成。

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目光却渐渐冷淡下来,声音愈发阴凉,挑开话头道:“肃北王的掣肘远比我们想象得大。自林觉琛调兵淄都起,我们便暴露在陛下的棋局之中。肃北王为保沐王,放儿子入了虎口,供陛下作饵。南陵王为保亲儿,焚骨成灰,递陛下把柄。到头来,幕遮天成了鱼儿,你,我,都走成了绝路。可绝路之中才有颠覆之机。”

她面上冷静道出这败无可败的局面,心中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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