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雨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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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和乐岩寺甲人被交换到一辆漆黑的汽车旁,守在车边的家仆们先是戒备,看清来后立刻将人护送进车里。

车窗是单向玻璃,严丝合缝,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形。

多亏了白井冬出其不意的术式转移,现在还没有追兵发现他们的位置。

“家入同学需要我派人把你送回高专吗?”到此为止,属于高专学生的任务已经结束。本着良好的合作精神,乐岩寺甲人贴心地问。

家入硝子定定地看了乐岩寺甲人一会儿,语速缓慢,不瘟不火地问道:“你,不会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吧?”

乐岩寺甲人摘下黑色面具,露出一张很普通中年男子的脸疑惑道:“家入同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家入硝子很快放弃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是个医生,做医生该做的就好,其他的与她无关。

她默默移开视线:“算了,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放我下车。”

“这……”乐岩寺甲人表示有些为难,为了家入硝子的安全着想,他对车内副驾驶上的人安排道,“石原切宗,你去保护家入同学。”

他说完才转头询问家入硝子的意见。

家入硝子双手环胸,闭上眼睛冷冷道:“随便。”

不过又是一个监视她的人罢了。

漆黑的小车把硝子放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前,然后扬长而去。

家入硝子没理会身边杵着的像块铁桩子一样的大家伙,转身进了咖啡店。

石原切宗默默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一份焦糖布丁,一杯卡布奇诺。”

家入硝子熟练点单,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到拍卖场那边的情况。

她的目光穿过街道,看到了被笼罩在黑色咒力中的拍卖场,空气中隐约还能感受到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恶意。等待上餐的时间,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硝子对电话对面的人说:“夜蛾老师,出大事了……”

马路上,小车在车流间隙中不断穿梭却依然行驶平稳。

乐岩寺甲人将天逆鉾锁进一个古朴的铜箱子里,并在外面贴了张符纸,确保箱子不会被人轻易打开,完成这一切,他才放心下来。

而现在车里没了外人,乐岩寺甲人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高颧骨又有些严肃的脸下面赫然是平田一鱼的脸。

那斯文中带着古板的模样,和他的行事作风一样令人感到枯燥乏味。

平田一鱼轻轻合上眼睛冥想。

这次拍卖会上觊觎天逆鉾的人只多不少,要想成功带走天逆鉾,自然还是由自家的家仆保护才信得过。

但他只是加茂家一个低等侍女所生的孩子,因为不知道父亲是谁,便跟了母亲的姓。幸运的是,他身上还留着一点加茂家的血让他能够学会的术式,得到族中长老的赏识安排他在附庸家族的人——八木浩手下学习。

即便如此,若是他用真身出现在拍卖会上,万一有人顺着他查到加茂家,那他必定会成为加茂的一枚弃子,再无翻身之日。

所以他假借乐岩寺家的身份,雇佣高专的学生随行,这样一来既可以撇清加茂家,还可以拖乐岩寺下水。

这是他唯一能够向上爬的机会,只有爬到上面才能拜摆脱那些人看他如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所以无论八木浩要他做什么,无论加茂家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并且要做到最好!

*

白井冬在榻榻米上醒来,昏暗的房间中此时只有她一人。

她环视周围,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巫女的衣服,脖子和四肢上都缠绕着咒灵的蛛丝。这些蛛丝垂直向上,似乎穿透了天花板。

白井冬推开门来到外面,身上的蛛丝随着她一起移动。

外面是一个简陋的祭台,祭台周围跪满了看不清面孔的人,看衣服样式应该是哪里的村民,这些人身上也全部都连着丝线。

她顺着丝线抬头往天上看,只见这些蛛丝高高竖起,直没云霄,一眼望不到头。黑紫色的天空中涌动着充满邪恶的力量,无数的蛛丝从苍穹中落下缠绕在他们身上,好似一个个被命运操纵的傀儡。

没找到五条悟。看样子他似乎不在这里。

正当白井冬决定试着拆除身上的丝线时,一位见习巫女从人群中走出来为白井冬献上御币*,面对请求,白井冬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僵硬地拿起御币同时也看清了见习巫女的脸。

夏油杰?

白井冬惊讶地动了动眼珠子,看到夏油杰衣服下面动了动,一只小咒灵露了出来,它正盘在夏油杰的脚踝上,努力啃着那牢牢地白色蛛丝。

可惜并没什么用。

夏油杰也认出了白井冬,但他被操纵着挣脱不开,只能递给白井冬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当时雨姬——也就是20号拍品的特级咒灵的领域张开太过迅速,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不仅是他,那些杀手和诅咒师也一并都被收进来了,现在可能就在那些跪着的村民中。

好在他的咒灵没有被控制。夏油杰将自己的咒灵全部派出去,监视诅咒师,寻找悟、雨姬,保护自己和白井。

要做的部署太多,这时候总是格外懊恼自己调服的咒灵还不够多。

巫女拿起拿起祝具必定是要祈祷。

果不其然,白井冬被操纵着上了祭祀台,手持御币左右挥舞,脚下跳着奇怪的拍子。

粉面朱唇,墨发微扬,红白映照的巫女在简陋的环境中格外惹眼。夏油杰的目光分明被台上人吸引过去,眼中满是惊艳和欣赏。

随着巫女祈神,天空中传来几声闷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越来越大,仿佛有天洪泄下来,白色的水汽将所有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祭台下的村民们纷纷磕头,口中传出欣喜又哀切的声音。

白井冬就这样跳着,一直跳着。天空中日月轮换,屋边的柳树荣了又败。白井冬还在跳,她的力量在流逝,不仅是体力,咒力也是如此。

原本在周围跪拜的村民早已离开祭台边,开始忙忙碌碌的蓄水、过日子。他们似乎习惯了雨天,渐渐地不再似最初那般感恩戴德。

只有见习巫女一直安静地站在祭台边,看着飞舞的裙摆,看着虚弱的巫女,看着未来的自己。

这里是雨姬的领域,领域里是雨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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