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何为鬼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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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听到周一仙的话,咬了咬嘴唇。

只听她低声道:“爷爷,我只知道这个东西,或许、或许它真的能救人一命?”

“放屁!”周一仙第一次对小环如此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了出来,“你在胡说些什么?那‘收魂术’虽然有收罗魂魄之异能,但此法从来就是旁门异术,凶险难测不说,惊扰游魂,更是大犯幽冥鬼界的禁忌,你不想活了么?还有,这术法从来都是用在活人身上,气息尚存则魂灵即在,有此根本方可施法,对一个死人你怎么做?她气息断绝则魂魄必然散灭,你纵然有这异术,又去哪里找他的魂魄,莫非你要去九幽地府之中无穷无尽的鬼魂中去找么?”

小环眼眶一红,哭道:“爷爷,这个姐姐刚被妖魂附身不久,或许她自己的魂魄就在附近,还有希望也说不定。再迟上一时半会,就真的没救了。”

林惊羽和陆子蕴在一旁听着,眼中异彩连连,这世上竟是有如此玄妙的道法吗?居然可以将刚死不久的人救活?不论这金瓶儿是被妖怪附身或是其他,都无法否定她已经没有了生气。

这个小姑娘好生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术法,究竟要付出什么了,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不过此时此刻不是出声之时,遂这二人只是站立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

周一仙脸色发白,大步走到小环身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坚定不移眼神,周一仙叹了一口气,声道:“小环,我告诉你,你要想好了。爷爷只说一遍,这等鬼道异术,大损阴德,你若是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一年的阳寿怕是跑不掉了。你想清楚了么?”

最后几句,周一仙几乎是用吼的说出来了,小环一时也怔了,只不过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笑了笑道:“放心吧爷爷,不过一年,小环还年轻,不碍事的。”

场中的气氛一时僵住了,过了片刻,周一仙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小环,命由天定,任谁也改变不了的。想来是老天要她今日死的,我们好生安葬了她,也算是对的起这个姑娘了,好不好?”

小环脸上神色变幻,许久之后,忽抬头道:“爷爷,她的命数不是老天定的。”

周一仙看着小环脸色,心中一沉,干笑了一声,道:“什么?”

小环长吸了一口气,决然道:“这位姐姐的命数……不是由天定的,她在这里,若不是爷爷捉鬼,这位姐姐碰巧经过,那妖魔也不至于侵入她的体内,何况爷爷你刚才那般胡言乱语,让这个姐姐心智不稳,遂造成了这番局面。”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伤悲,低声道,“所以,她是因为我们才这样的,不过一年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望向周一仙,周一仙不知怎么,却移开的眼光,“爷爷,我要救她!”

她斩钉截铁地道。

周一仙知道她心意已决,不能更改,只得仰天长叹。

周一仙仿佛这一刻才看到旁边站立的林惊羽二人,走到他们身边缓缓道:“不曾想,你们也到这里来了……”

陆子蕴点点头,“我们被鬼道中人追杀,惊羽更是身中鬼道之术,不得已在此处落脚,准备过几日就返回青云,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老前辈。”

周一仙皱了皱眉,“鬼道啊……”转过身来,看着林惊羽,他说:“你们可知,小环今日用来救助这金瓶儿的,也是鬼道。”

林惊羽闻言大惊失色,陆子蕴倒是好像早就料到一般,神色淡淡,“怎么会……那般凶煞的术法,竟然也能用来救人吗……”林惊羽不由得开口问道。

“是啊,小辈,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术法,伤人的,必然可以救人,可以救人的必然也可以伤人。万物万法,嘿嘿,我看与你们有缘,且听我这老道一言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这世间功法,不外乎如此。”周一仙摸了摸胡子,轻声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

林惊羽默默地念着这句话,随即盘膝打坐,显然有所得。

“多谢周前辈,只是不知,您这般帮我们……”陆子蕴略微有些尴尬,不瞒他说,这一路上的惊险,他们身上,没有银子了,唯一剩的也拿去住店了,至于那赏金,更是别提了。

周一仙看着她,老成精的人如何看不出来她所想的,摆了摆手:“没事,你在这里,若是小环一会儿有难,你也好帮帮她,至于怎么帮,老头儿我会说的……还有就是,你和你那小朋友要发誓,小环通晓鬼道之术一事,终其一生,你们二人不得外传与他人,违者身死道消、永世不入轮回。”

陆子蕴闻言,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待惊羽悟出所得之后,我会与他在周前辈面前发誓的。”

“嗯。”随即二人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面前的小环,神色凝重。

此时此刻虽是清早,但随着她的动作,蓦地,阴气大盛,鬼气从四方聚集而来,飘荡在着周围。

透进来的微弱光辉中里,有一场诡异的术法,慢慢展开。

第一滴鲜血,从小环白皙的胳膊上割开的口子里滴落,缓缓落在金瓶儿的身旁,随即,小环绕着她,用自己的鲜血,在金瓶儿身旁滴落下来,看她手腕缓缓摇动,滴落的鲜血在地面上,慢慢形成了怪异的图案。

周一仙叹了一口气,陆子蕴不语,林惊羽则依旧打坐,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与他无关。

东海海岸,随着那血红图案的渐渐成形,隐隐开始传来鬼哭声。

这样一个阵法虽是简陋,但是当她环绕着金瓶儿画上一周之后,自己已是摇摇欲坠,身形不稳,面色惨白了。

这样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娃娃,着实让人心疼。

周一仙一言不发,上去扶住了小环。小环有些虚弱,回头冲他微微笑了笑,然后缓缓在阵法顶端,也就是金瓶儿头颅前方三尺处,盘坐了下来。

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霍然一声鬼啸凭空而起,这个小小的海岸,瞬间异啸连连,阴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阴风阵阵,从四面八方吹来,将周围的海沙吹得四处飘摇,鬼影背后,仿佛都有无数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陆子蕴不自主拔出画影,霍的一声插入地下,随着她的动作,银白色的光圈顿时显形,将她与林惊羽包裹其中,周一仙也走了进来,这银色的光芒,将那通天的鬼气,抵挡在外。

小环面色肃然,缓缓闭眼,一双白皙双手合在胸口,口中低低念颂着神秘咒语,片刻之后,修长的手掌在胸口处展开,慢慢放下,放进了身前血泊图案之中。

环绕在金瓶儿身体周围的鲜血图案顷刻间突然全部亮了一亮,全部的鲜血像是突然得到了生命,在图案之中开始流转起来。与此同时,小环脸上原本苍白的脸色里,突然多了几分诡异黑气。

阴风越来越盛,整个东海此刻都似乎暗了下来,只有这法阵之中开始闪亮。

流转的鲜血,仿佛最可口的美味,将无数幽魂吸引了过来。

周一仙面上神色越来越是担心,他深知这收魂奇术的凶险,试想,寻常人竟要从阴司地府抢夺魂魄,这该是何等凶险的事情。不过小环碍于修行,也不过只在这海岸范围内施法,影响勉强算是不大,想来尚不至于惊动那些鬼力高强的冥界护法,否则一个不小心被盯上了,当真是不堪设想。

现在看来,小环的情况还算不错,那金瓶儿的魂魄并未散尽,而是还留有一丝在体内,而那霸占了她身体的妖魔,早就不知道被这鬼气中的其他鬼怪当做补品吃了去了。她面上黑气更甚,然而她面前,确有一个清艳的女子缓缓成形。

那女子的身形不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二人看见她的嘴唇微动,最后幅度越来越大,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一时间,风云变色,无数道若隐若现的黑气争先恐后地冲向小环,而小环面上痛苦之色越来越重,面色几乎已完全被黑气笼罩起来了。

看这样子,只怕小环坚持不了多久了,也难怪,这附近本就是大海,年年的枉死者不计其数,然而被海水淹死,魂魄无法安息,也就难以转世,这番招魂谁不愿意再活一世?

但不知怎么,她竟是始终不肯放弃,那么多冤魂鬼气在她身边盘旋,或鬼哭狼嚎,或哀求不休,或凶狠相逼,林林种种,这世间痛楚绝望所有恶情,都仿佛要刺入她脑海一般,可是小环竟仍是在苦苦支撑,以身前的女子残魂,呼唤她其余魂魄的归来。

便在此刻,场中小环满是黑气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份喜色,只见那金瓶儿的魂魄已经凝实,原浸在血泊法阵之中的右手突然伸起,凌空虚抓,随即急放下,抓住了金瓶儿的右手。紧接着她将自己左手也从血泊中伸起,照样虚空一抓的时候,突然间,漫天鬼气幽魂一起放声大啸,似乎全部陷入了不可抑止的狂怒之中,鬼气森森如铁,刹那间黑气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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