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最忆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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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二十年,三月初八,东都漫天大雪。

戚长月不知东都一直是这般三月降雪,抑或今年是个例外。

她坐在南市一老茶楼最不显眼的角落,从窗缝不时窥看来茶馆的路口,她衣鞋不合体,头发凌乱面色青白,双眼布满红血丝,任谁都猜不出,她,便是东都首富的独女。

戚长月来过几次东都,父亲戚济明知道她不喜东都寒冷,只是每年七八月时接她过来,如此,她便只知道东都热时模样。那时,她是喜欢东都的。

东都繁华热闹,民风开化,女子衣着华美,罗衣飘飘,千人千样,不拘一格。鲜衣怒马的少年,成群打马而过,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都是少女喜欢的样子。

彼时,她跟在父亲身后,目睹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一步定乾坤。士农工商,商人历来不能与士大夫相提并论,戚济明却因为有庆国公这层关系,商场上别人都敬,官宦世家面前,他亦有几分薄面。

父亲不谈生意时,便将自己关在书房。期间偶有一些人匆匆出入,他们有些凛然持剑,面目肃杀,似能一剑封喉的武夫;有些手摇折扇气度翩翩,似胸中有城府的鸿儒。他们从不与府中其他人不做任何接触交流,出入也是通过鲜有人走动的戚府小后门。

戚长月如神般敬仰自己的父亲,觉得他如话本里凭阴阳如反掌的高人,在商海中门客如云。

而此时,外面天寒地冻,茶楼里没什么生意,小二两手笼在袖里,缩着脖,懒洋洋倚在火盆边,哈欠连天。

临近午时,店里终于来了几个像样的客人。戚长月两手捂着热茶杯,眸子垂着,看茶杯中浮沉的茶叶,看似与世隔绝,耳朵却敏利捕捉周遭一切响动。

那几位客人坐定,便听他们议论:“昨夜首富戚家被满门收监,各位都听说了吧?”

现下,东都街头巷尾,再没有比东都首富案子更热的谈资。

富可敌国的首富,独女大嫁之前,联姻权倾朝野的庆国公府,任何一点都能挑动世人神经。

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应道:“嗯,说是戚家贡的香里有毒,致四皇子病情恶化,最后不治,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死罪!”

戚长月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喉咙一紧,两手颤颤捧起茶杯,嘬了一口,茶汤还烫,戚长月忍住不咳嗽,硬生生将烫茶吞下。

须臾,有人哼哼冷笑两声,压低声量:“四皇子早就卧病不起,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李戚两家联姻之时...”

坐在他旁边的人张望左右,按住他的手,神情紧张道:“许大人慎言!”

许大人又道:“戚家嫁女的消息在城中热传不歇,各种论调和猜测层出不穷,显然背后是有人蓄意拱火,要将这事架在火上烤。”

许大人对面的男子无奈笑笑:“各位喝茶,喝茶。”

沉默片刻,又有人道:“还好庆国公早就和戚家取消婚约,不然也是要惹祸上身的。”

“取消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没看城中最新公告吗?戚济明退婚的亲笔信都贴在告示墙上了,落款是景安一九年,只是庆国公一直压着不发。”

“那便好,否则庆国公的一世英名,就要被戚家毁于一旦。”

许大人郁郁道:“话虽如此,但此时宣布取消婚约,未免...”许大人话未说完,一个中厚的声音提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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