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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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二十三年冬腊月廿七

雪浸寒戈，蓬断草枯，明月照银素，朔风劲且哀朔风。

边境苦寒，但临近新岁元日，郢川郡内歌舞灯明，孩童于街嬉戏，言笑晏晏。夜中仍可闻爆竹声响，贩夫高声叫卖。

郢川地势奇峻，背靠连雁山，危峰兀立形成一道自然天险。郡内沛河直流横穿而过，将郢川从中隔断两分为郢南、郢北，是边境唯一的内城河，如此倒有了几分其它六郡没有的风景。

江边灯影卓绝，月坠于雁山两峰山缺，隐有掩遮，白雪覆盖山林，雾凇沆砀。

“小姐，您怎的又把窗打开了，外边雪大的很，莫要得了风寒才是。”

雕花錡窗半开，积在窗檐上的雪星星点点飘洒，随风落在了趴在窗边的女郎脸上，刺得谢禅枝回了神，不禁得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身上略微单薄的素白中衣。

菘蓝见状叹了口气，小姐总是想着事情出神就忘了自己，颇有些无奈的从箱匣中取出了一件狐裘披在了自家主子的身上。

一阵暖意随之而来，谢禅枝冻僵的小脸不自禁的蹭了蹭狐裘上雪白的绒。

“菘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约末是亥时。”

夜深寒凉，菘蓝又将自家主子的狐裘合拢了些。自从老爷独自回京前一晚上和小姐说了些什么之后，小姐便一直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禅枝看向窗外远处，城楼上的旌旗飘扬，透骨寒风肆意，仿佛就在耳旁猎猎作响。

匈奴游牧，说白了是靠天吃饭，然而边境苦寒，秋冬之时匈奴就时常会向边境一些小城侵袭抢掠，城中百姓苦不堪言。

大伯前几日将郢川大多数兵马都调去了被匈奴突袭的兀、沧、洵三州，若是匈奴此刻来袭……元日将近，将士兵卒皆有松懈，现在郡内兵马不到半数，匈奴一般部落来袭倒是可以抵挡。

但若是阿勒真来了......怕是会有变。

谢禅枝不敢再想。

正在此时，前院突传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郡守谢清的近侍南陆在院外焦急等候，见守在前院耳房的菖蒲开了门便说：“公子接探查今夜恐有敌袭，让属下带表小姐随家中老弱女眷渡沛河前往郢南洛庄一避，事态紧急，还请尽快。”

菖蒲一惊，向南路浅浅作揖便朝内院小跑而去。

“出何事了，如此惊慌？”菖蒲刚进院中便见已然穿戴好的小姐和在旁的菘蓝。

“小，小姐，郢北生变，南陆侍卫奉明礼少爷之命带小姐一众人等渡江前往洛庄一避。”菖蒲焦急道。

谢禅枝闻言一顿，也未撑伞，径直快步去向前院走去，夜中墨色浓稠，寒风凄冽。

菖蒲、菘蓝对视一眼，连忙撑伞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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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河岸边，原本热闹的市集一空，朔风哀泣，街边挂着的花灯随之而灭。

“南陆，现在到底是何情形？”谢禅枝皱眉问。

菘蓝和菖蒲已经被她先送上了船，和祖母姑母一同。

南陆愣了一下，还是快速回禀道，“禅枝小姐，大少爷接暗哨来报，郢川东侧有匈奴将近两万人，郡内兵力不足七千，且大多精锐被郡守带去支援三州，若是匈奴强攻，郢北无援，怕是.......岌岌可危。”

谢禅枝垂眸凝思，手里紧紧攥着腰间的玉坠。大伯从三州赶回来至少还需两日，现郢川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连雁山大雪陇覆难以向最近的汝阳郡求援。

郢川郡是边境重要关隘，若是失了半郡，后果不堪设想。

阿勒真这次带了这么多人，他要是强攻，郢川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谢禅枝的思绪不由得有些乱，想起阿父回京前与她说的话，还有交给她的私印，越发觉得阿勒真突袭另有蹊跷。

而现在恐怕只有阿父说的那人才能救郢北了......

“南陆，你听我说，阿父回京前曾与我说过，燕驷将军的驻防旗一月前就在郢川西侧崇古道处驻扎，如果此时前往求援，或许还来得及。”

南陆一怔，随即面露欣喜，崇古道不算远，策马最少两个时辰便可到往，若是这般，郢川便有救了。

“太好了，禅枝小姐，属下会立刻前往崇古道求援，还请小姐快快登船前往洛庄。”

谢禅枝却目色一凛，再次回想起阿父回京前那天夜里与她说的那些话。

“喃喃啊，阿父奉诏需得早日回京，你先待在叔父这里陪祖母过完元日再回来，若是有什么事，可亲去崇古道找西江想助......”

“想起你小时候啊，老是一直追着西江后边让他教你武功，像条小尾巴一样哈哈哈哈.......”

亲去......为何阿父要说亲去呢。

燕驷自行请命前往边境京中人皆知，但是阿父却将燕驷具体驻扎地点都告诉了她，让她亲去找他帮忙。阿父不可能没有缘由就这样说，更别说还将私印交给了她，定是另有深意。

谢禅枝侧身上马，低头看向南陆。

“南陆，你护送姑母和祖母，郢南若是发生意外还需你在。”

“我去求援。”

“禅枝小姐！这不可！”南陆大惊，话还未断，就见谢禅枝手轻抬止言。

凄夜肃穆，琼芳飘洒，寒松承不住簌簌而落的雪，残枝断裂溅击水面。

“南陆，我自小习武，并非世家娇娇女，若是郢南也出了意外，你还需留下保护祖母和姑母。且我有阿父信物，与燕将军是旧识，我去求援最为合适。”

况且……这是阿父交于我的任务。

谢禅枝神色坚定，看向南陆不容置喙。

南陆愕然，后撤两步不再言语，抱拳单膝跪于雪地。“请小姐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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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虐风饕，林中五人策马疾行。

“报——郢川西侧鹧岭有人正向朝军营而来，后方似有众多匈奴追杀。”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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