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独木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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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郴原郡守府，萱堂内。

胡夫人坐在妆奁前，桌上摆放的紫檀嵌百宝婴戏图方匣三面隔层都被抽开，各类名贵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

丫鬟芳草丛中拿出一支金丝点翠宝花簪，轻轻插在胡夫人的发间，“夫人貌美，这宝簪真是称夫人气色呢。”

胡夫人轻翘起指尖抚着发髻上的点翠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在方匣里挑着珠钗。

里屋琉璃珠帘被人掀开，郡守胡应昌身边时候侍女青络进来福身禀报：“夫人，老爷让您把私库的钥匙交予他。”

胡夫人皱眉，将手里的鎏金荷钗摔在妆奁上，青络面上是胡应昌的婢女，可暗地里却是个暖床的通房，她信不过。

“老爷到底因何事要开私库？”

青络静静低着头，“回夫人，老爷未曾说。”

萱堂寂静了一瞬。

“哼，本夫人亲自去问。”

胡夫人提起裙裾甩在青络脸上，踏过门槛欲朝正房走去，却见朱门下的横木似乎裂了两道痕，指着那处地方吩咐下人：“告诉管家，待会儿去把那道门槛换了，看着碍眼。”

在院子里洒扫的下人连忙点头，内心暗暗惊叹。

自从胡郡守任职后，郡守府中是愈发奢侈靡废，都说京城寸土寸金，他瞧着这郡守府才真真称得上是金雕玉刻造出来的。

就说那时不时被踩着两下的门槛，用的木头都是昂贵的乌木，夫人还不是说换就换。

下人心中所想和实际上差不多，这府邸一花一木都值千金，说是一步一移景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那换下来的乌木能不能悄悄抬出去买了，但下人也只是敢想想并不敢做，他还记得上次偷偷拿府里换下来的旧瓦出去买的孙木匠只见过一面，人后来就不见了。

丫鬟芳草跟着胡夫人穿过垂花门到了正房，便守在了门外。

“夫人怎么亲自来了？那私库钥匙呢可带来了？”胡应昌正摆弄着书案上的博古架，见胡夫人来了连忙服侍她坐下，站在背后给她捏着肩膀。

胡夫人拍开他的手，扭头不看他“你拿钥匙做什么，要支银子直接去管家那儿就行了。”

胡夫人发着脾气，胡应昌也不敢恼。胡夫人是户判尚书省户部事冯仓的亲妹，胡应昌本为寒门子弟，家境低微，后来靠着胡夫人兄长的关系才顶替了上一任郴原郡守的位置。

所以内宅私库的钥匙都是放在胡夫人手里的，而现在胡应昌想要开私库，也只能差婢女来禀报，引得胡夫人亲自来了正房自然也只能好生伺候着。

胡应昌围在胡夫人身边，又讨好地捶了捶腿，“夫人，您也知道那燕将军来了边境，我们都得小心行事，如今他只是想要回郴原的军饷，那不是更好吗？”

胡夫人任胡应昌捶腿，心气儿舒坦了不少，才拿出一把三缺口铜匙，放在紫榆桌案上。

“这倒也是个理儿。”

自家老爷说的没错，不就是郴原那些废军的银饷，给了便给了，胡家和药庄私下里有来往，那些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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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原军营辕门一隅，老旧开裂的檐木被几个士兵一撞，稀稀碎碎的腐朽木屑就落在了王实甫的身上。

低头哈腰地送走了郡府的管家，王实甫站在辕门下拍下木屑，抬头看向如同土阶漏檐的辕门，眼中晦暗不明。

他这戍边将当得可真是窝囊，军饷被胡应昌捏着，手下的兵被养成了废物，都快变成他们胡家的换门狗了。

一个小小的管家都敢对着他呼来喝去，说是要换个门坎，就来军营直接要人了。

“王守军的兵令，看起来还不如胡郡守的私令好用啊。”

王实甫神思一断，见到燕驷到来，旋即仓促行礼，表情变幻又套上了虚伪的皮。

“卑职拜见燕将军，燕将军就别调侃我了，还不知您是有何事到军营啊？”

燕驷搭住王实甫的膀臂，将人扶起身，看着军营里懒散无纪的兵卒，说道：“葛都护，你方才是在瞧这辕门的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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