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银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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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州州衙。

冬雪浸寒，室内不曾燃有碳火和木柴，冷得人僵木不能动，似乎触碰到任何物什都能够感到彻骨的寒意。

四角平桌上的书卷一丛丛凌乱的堆着，苏迁石抽出一卷书，又将看完的书册摞成堆，递给旁附的羿问寻，“你去将我圈点之处整理出来。”

“是，守军。”

之前的那些还未整理完，抱着书册放在另外一张矮几上。

毫素置于方砚，苏迁石按了按发涨的颞颥，才又执笔圈画，书页冰凉，荼州眼前的情形让他急得焦头烂额。

荼州岌岌可危，羿问寻和苏迁却无法对大齐的百姓下手，只得受阿勒真处处掣肘。

城门风雪，绞刑架上的妇孺垂头昏厥。阿勒真极其嚣张，以大齐百姓作为威胁，直接把大营驻扎在了荼州城外，丝毫不把苏迁石放在眼里，仿佛夺得荼州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于此境况下，其中必定另有蹊跷。畴前邓子坤协理矿场，除了邓家心腹，外人都未进过矿场。

再者，邓子坤这人作为州牧，视野庶黔首为贱子，对仄乡贫县漠不关心，却唯独对陂县的事格外在意。

又想起之前那位说的话，苏迁石立时警醒，派人前去调查陂县，可在半途就遭数人砍杀追袭，兵卒拼命回逃带回消息，禀言这些人用的刀为皆为匈奴制式的弯刀。

苏迁石动作很快，即刻下令将陂县包围，但也只是仅限于包围，并未动手，毕竟县中还有他荼州百姓。

如今荼州腹背受敌，苏迁石心绪烦乱，且不知除陂县外是否还有匈奴藏祸，他根本无法有什么实际之行，进退维谷。

此中邓子坤必然脱不了干系，然而一夜之间邓家被灭口，连一张废纸都烧了个干净，唯有州衙中还留下了一些残缺的地方县录。

寒气刺进单薄的棉衣，将领兵卒常年戍边，筋骨暗伤冻得隐隐发痛，羿问寻整理着卷册，身躯一扭动骨头就“咯吱”作响，疼得厉害。

最看着阿勒真的架势，最多不过两日，荼州必然会开战，羿问寻知苏迁石想尽快将县录可疑的地方集卷，以此交给燕驷。

然距向燕驷传信已经过一日，也不知他是否接到了消息。

***

将将窥见天光，灰蒙雾气中夹杂着飞雪，一片一片的，坠落在将士兵卒的身上。

大军列阵，无一人私语，乌黑鳞甲庄严而肃穆，而年轻主将身着白袍银铠，挺身坐于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望着远处不见边际的雪原。

晨色低微，银甲烁烁其光，更加耀目的却是它的主人，青年未戴兜鍪，墨发高束，赏心悦目的面容上，却再也不见往日的散漫无状。

这是谢禅枝第一次见到青年的戎装，她站于营门，万众之中，满眼皆是这个人。

她低声喃喃自语，似乎有些恍惚：“原来他着甲是这个样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谢禅枝见过燕驷身着翩翩广袖，亦或是艳色骑装，却唯独没有见过他甲胄附身。

若说未着甲的青年像是金玉纨绔郎，那着甲的他便如寒光出鞘的宝剑，凛冽飒然，昳丽眉目暗含摄人的锋芒，露出的则是狠绝的杀气。

一人从营房中小跑出来，燕驷轻甩缰绳，调转马头。康衢抱拳单膝跪地：“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那便出发吧。”燕驷面色不变，微微颔首：“想必阿勒真已经等了很久了。”

“是。”

黑甲沉重，康衢身形壮硕，起身时铿锵碰撞，他踏上马镫翻坐在马背，见燕驷示意地看向他，便将配刀挂在一旁，高声道：“众将士，列阵！”

“是！”

雄雄大军压阵，恢宏气势何等磅礴，漆色旌旗上璗绣精致，燕尾状的飘带迎风猎猎飘扬。

昏暗寂寥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厉啸，一只凶猛的鹘鹰从上俯冲，年轻主将略微抬手，鹰爪稳稳抓在玄铁臂缚上。

猛禽探路已归，只见年轻主将高举手中虎符，眼中寒星灼耀。

“出发！”

万众将士肃动，重甲震声，如同一声平地惊雷。谢禅枝被这样的情景震撼，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想看的更清楚些。

燕驷似有所感，回眸看向火把明闪的军营口，只是一眼，便转回了头。

马踏白雪，飞溅点点银粟，主将与副将并辔策马，领军前行。周边树影迅速逝去，天色仍未明，乌云俨如贪婪的巨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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