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养了黑莲花后我翻车了[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aishu55.cc

“世子醒了!”

阶下燃灯燧明,庭中扶疏梅枝却如层叠魂幢般,阴沉沉地压着这一点碎光。

停筠从屋里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惊醒了耿耿冬夜,原本静悄悄的院落眨眼间嘈杂如沸,早就候在外庭的太医和嬷嬷们立刻动起身来,各个都想趁世子大病初醒凑个脸热表表忠心。

熏熏的热气蒸化了檐上雪尘,正巧砸了一滴雪水在停筠脖领里。他龇牙咧嘴地“哎呀”一声,边傻乐边跟着太医挤进屋里。

日前世子与庶弟打闹却不慎双双坠湖,往数九寒冬掺着冰渣的湖水里滚一遭,眼见着世子就闭了眼,脸色也青得鬼一样难看。

天可怜见,世子可算是醒了。

此刻世子正拥着被子起身,乖顺地伸出了一截手腕任太医诊脉。许是没什么力气,只恹恹地垂眼不言,一副倦怠形容。

停筠见他悬腰空倚着,便想取来腰枕让世子靠着。他刚要往榻脚上去寻,就听世子开了口:“腰枕在角柜第二层。”

虽然声音沙哑,如同含了一口冰碴在喉间,但好在还算轻缓有力。

停筠心下稍宽,依言去寻,果真见腰枕端正正摆在第二层。

他一愣道:“这腰枕有一段时日没用了,要是让我找且得耽误会时间呢。”

世子好似轻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气音,在这隆冬深夜里竟恍如一声叹息。

是呀。世子想,若是任你去找,你要先摸一把榻脚、再寻前后两屋罗汉床,最后才去翻柜子。

而后太医又要差你记方子、取药。

待你腾出空来,廊外那小火煨着的梨汤便已经糊得只剩一团糟底了。

失神间他指尖失控般微颤,太医担忧世子有何不适,抬头欲问却正巧与他对视。

竟落入一双倦惫眼眸。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神色,像风中飘摇的一星燃烬,也似苦旅奔劳的候鸟。

只不像一位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公子。

太医发愣一瞬间,立即便知晓自己犯了贵人的大忌。他惶恐收手要跪下来请罪,世子却一翻腕托住了他手臂。

“先生,我好像很累,头也很晕……”

“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这场大病本就剥净了世子面上血色,惟余病中沾染的零星酡红;再加上他语气亲昵自然,浑像正与长辈撒娇的子侄,更显得弱势可怜。

老太医心下怜惜,顿时便忘了方才的小插曲:“世子莫要瞎想,您只是有些受凉,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江简宁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对方一会儿,暗出口气。

他刚刚忘了遮掩神态。

这个时候的煜阳侯世子江简宁,正应是天真娇纵、恃宠行骄的年纪,最大的烦心事也只是爱吃的糕饼卖光了而已。

那种不合时宜的冷漠和倦惫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

老太医仍在絮絮叨叨,江简宁放空心神,彻底开始发呆。

反正那诊词他已倒背如流,甚至能将长长的药方默下来。

毕竟江简宁已反反复复重生了十八次。

他在这个冬夜、这张榻上睁开眼太多次,诸般细节早已深刻在他记忆里。

包括往后几年、也包括每一次他静待死亡前徒劳的祈求。

不要再回到那个冬天了。

那副药真的太苦了。

从前江简宁总天真地觉得自己该是被命运所偏顾的那一个,后来他居然穿成了煜阳侯府的小世子,富贵等身、金尊玉贵。

他连半夜醒来都要先摸一摸床榻才敢睁开眼,生怕这是一场梦。

江简宁幸福地揣着这份好运气继续向前。他滥发善心、他自以为是,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甚至还向府里那个人尽可欺的庶子伸出了手。

然后他被咬得鲜血淋漓。

原来鸩酒穿喉是这样的滋味。江简宁在剧烈的绞痛里竟罕见地生出一份茫然和不解来。

为什么好心……不会有好报呢?

深秋的天空似乎真的格外高旷。江简宁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眼泪不掉下来、想看看是否有路过的鸿雁愿意载他回家。

他就这样枕着往来的秋风,在那模糊斑驳的影子里静悄悄地结束了这一生。

可江简宁重生了。

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也没有命不该绝的庆幸,他蜷缩在榻上,不知是冷还是怕,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想起来了。

这根本就是命运和他开的一个莫大的玩笑。

他穿进的其实是一本爆款权谋文——在这本书里,他的弟弟江疾是绝境逆袭的男主角,而他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

名字都只用“煜阳侯世子”草草带过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在阅读时下意识忽略掉了的。

炮灰。

原来他的一生、他的悲欢爱恨,斥于纸上也不过寥寥几行。他只要能在合适的时间死去,将世子之位拱手让与江疾,就够了。

江简宁揪着寝衣心口的单薄布料哭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有人生来的命运就是做旁人的垫脚石呢?

为什么这个人……是我呢?

但那时他懦弱又胆怯,只会学着鸵鸟把头埋起来,觉得躲一躲就好了。

于是三年后,江简宁在乡下别院里被刺客一剑穿胸,死不瞑目。

然后,他又重生了。

江简宁枯坐半日后强撑病体起身,带着恶奴冲进了江疾的偏院。

在棍棒交加的闷响里,他冷眼看着江疾气绝。

而江疾那个疯癫的亲娘无动于衷地坐在门槛上哼着歌,甚至还伸出足尖,轻飘飘碾了碾沾满亲儿子鲜血的脏污积雪。

冷风带着血腥气和冰碴的味道灌进他肺腑,江简宁低头看向了自己细白干净的手指。

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活,可却眼眶酸酸胀胀的,没有一滴泪水涌出来。

当晚江简宁戕害兄弟的逆行被煜阳侯知悉,一向疼爱他的父亲雷霆震怒,亲自请出家法鞭笞他。他被打得鲜血淋漓,夜半被抬回院里后便起了高热。

这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只知道再一睁眼,他又回到了那张榻上。

江简宁推开涌上来的仆从止不住地干呕。

……

自此,江简宁开始了他十八次无休无止的循环反复。他一门心思要杀了江疾,想挣脱这逼他束手就擒的命运,却也因此吃遍了各种死法带来的苦头。

他像一只新鲜的杏子,从新鲜到干瘪,再到烂成一滩汁水,最后悄无声息地腐败。

一次又一次回到冬日,一次又一次死去。

江简宁撞了十六次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可就在第十七次时,他望着那仿佛永无尽头的冬日,竟于极致的癫狂中生出一个奇妙的构想。

他把自己关起来,没日没夜地梳理、推算,又一把火烧掉了满屋手稿。

然后江简宁用一柄镶满宝石的小匕首,轻快又雀跃地捅穿了江疾的心口。

“江疾,我们下次见。”

江简宁俯身拥抱江疾,像一对真正亲密无间的兄弟。

然后他借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微微用力,轻松将刀尖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再睁开眼,依然是那个隆冬雪夜。冷风呼号,如万鬼哀哭,院子里的婆娑树影沉默着向他挥手,似在迎接旧友。

江简宁闭上眼,一幕一幕亲离死别如走马灯般交织浮现,最后定格在了那册被火舌吞噬的手稿上。

他喃喃道:“……又见面了。”

“……世子?世子您说什么?”停筠的声音由远及近,江简宁猛地惊醒,见停筠正像条小狗般扒着榻边,眼睛亮晶晶的:“世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被他一打岔,太医很识趣地打住了絮叨。

江简宁愣了一下,他先是歉意地看了眼太医,才对停筠说:“我喉咙干得很,想喝点水。”

“水……”停筠站起来想去倒茶,刚提起茶壶却一拍脑门:“哎呀,我过午时候煨了一壶梨汤!”

“我给您去盛!”

停筠“嗵嗵嗵”地跑出去了,太医正打算再叮嘱世子两句,门外便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

“老天慈悲,我的儿!!!”

门帘子一掀,一身赭红色袍子的煜阳侯冲了进来。他绕过颤巍巍下跪行礼的太医,一把握住了江简宁的手,还使劲儿攥了攥:“阿宁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法师果真有大神通,神佛保佑我儿!”煜阳侯眼眶憋得通红,“爹爹快被你吓死了!”

煜阳侯的手掌宽厚有力,只这么一会儿,江简宁就感觉泛凉的指尖悄悄爬回了一点温度。

他轻轻摇了摇父亲的手:“只有点困……都是阿宁不好,冒冒失失的,叫父亲担心了。”

太医识趣儿地悄声退下。江简宁见他走了,才慢吞吞地又探头张望了一下门口,然后安静地看向了煜阳侯。

他眼里像汪着一弯月亮,清澈又明亮,含着少年人矜持的期待,却不肯说。

煜阳侯迟疑片刻,才读懂他在等什么,不由得低下头以掩藏面上神情。

他吞吞吐吐道:“你……你姨母双身子,爹爹刚刚来得急,雪地又冰天的……”

江简宁眼里的那弯月亮一点点地碎掉了,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只捏着被褥上的花纹不肯再说话。

无声的谴责往往比大喊大闹更令人揪心,煜阳侯看着儿子,心下也在埋怨续弦小林氏。

平日也就罢了,孩子大病刚醒,做个样子来探望也不愿么?

煜阳侯本想再找补两句,可江简宁已挣开他的手,翻身将被子一裹,瓮声瓮气道:“我困了,我要睡了。”

“那,”煜阳侯讪讪地收回握空的手搓了搓,连声音都低了不少:“爹爹明天再来看你。”

一阵迟滞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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