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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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般般靠岸时,才发觉这片湖水正是蒋梦莺落水的鸣翠湖,对岸正是鸣翠楼。

冲在最前头的自然是薛澜。也不知道为何薛澜办女子姿态出神入化,面上纵然未施粉黛,仍旧双眉低垂尽显温柔媚态。略浅色眸中竟然还能看到担忧,“公主自从你昨日在票号被人群冲散,奴就怎么都找不到您了。昨天一整宿公主到底去哪里了?”

要说薛澜演技上成,杜般般觉得眼前人大抵就像真的一颗心全在担忧自己安危一般,但又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自己是如何走丢的。

杜般般摸了摸昨日吞下丹药的喉头,又想起梦中小般般说的让奴仆听话的药,不听话就会全身经络剧疼,然后爆裂而亡的那种毒药。便眼皮直跳,额间发疼,只能装无知,扶着额头示意自己啥都不记得了。

薛澜扶着杜般般的手颇凉,能感觉到茧子颇为粗糙,划过杜般般的手腕激的她浑身汗毛倒竖。

心中却暗暗道,纵使演技再精湛,看来薛澜手上的茧子还是暴露了他。

本来有千般疑惑要询问的忻慕云此时都问不出来,只得拿了披风准备替杜般般披上,却被薛澜一手接过。

小国舅忻慕云吃了憋,回头满额黑线训斥办事不利的伍世贯,又一边听到旁边的仵作急匆匆地来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国舅爷,寺卿大人,此事太邪门了。须得去清明道观请国师才是啊!”

众人侧目,皆不言语。

“那棺椁中虽不知躺的是何人,但经下官刚刚才上前查看,必定是个男子。而且他还,他还,他还……”

伍世贯任大理寺卿十年有余,未曾见过自家仵作如此惊慌,失了体统,忙喝道,“还如何,速速道来!”

“还怀孕了!男子怀孕,乃是有违天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啊。而且那腹中胎儿,还足月了!”仵作惊恐得颇为不能自己,声音难免高亢。

人群中看热闹的百姓中有好事者,想起近日流传的“阎王娶妻鬼嫁娘,花魁身死男生子”,不由大喊:“是天谴呐,天谴!小国舅抢了阎王爷的鬼嫁娘,这是送回鬼娃娃来咯!”

忻慕云并不相信,询问道:“你才看了几眼,确定那是具男尸?男尸还怀有孩子?”

仵作不疑有他,直点头。

人群惊疑不定,纷纷猜测到底是仵作看错了还是真有此事。

唯独薛澜面无表情地替杜般般裹上了披风,到底十月天微凉,还紧了紧她脖颈前的系带。

杜般般尤且恍惚,知道薛澜大抵是有些什么阴谋在暗中进行着,又不知道是什么。又想开口询问药丸只是,拉着薛澜,动作小幅度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勉强发出了“啊?”的声响。

薛澜扯了扯嘴角,佯装询问道:“公主这是饿了?雪蓝再给公主削块梨?”声线如常,丝毫没有避讳。

杜般般想起前几日被塞得满嘴的梨,急忙摇头。满头的钗环首饰晃起来,整一个豪华版拨浪鼓似的。

此时薛澜才似恍然大悟的模样:“公主这是想起来什么人掳走公主了?”

薛澜一派天真的模样,一直不知不觉的为杜般般代言。杜般般心知薛澜又有什么小九九,并不敢多挣扎。也无法求助,只好继续摇头。

一旁的大理寺卿伍世贯被主仆二人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想起什么来了,“国舅爷,听说从前国师随无为天师云游之时曾到访南诏,与公主似乎有不小的交情?”

忻慕云想起为了娶南诏公主这件事,和皇室闹得不太好看,一气之下跑到清明道观的刘茂如。从自己娶亲到如今一切都蹊跷得很,自己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梦莺会就此弃自己而去。背后必定有人操纵。

但鬼神之说定会影响盛京中舆论,不若使开南诏公主再来理清这万般思绪。清明道观有重兵把守,公主不至于有危险,而刘茂如其人或许也需要安抚。

想罢,小国舅只好朝杜般般的方向看了过去。

杜般般即便不太了解这位国舅爷,也看出他的想法了。好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做法,前脚刚设计了南诏公主嫁于自己,后脚就开始利用公主的人脉为自己办事。

但杜般般不知道薛澜又想要如何利用自己搅入这场千头万绪理还乱的风波里,确实赶紧避一避会更好。

亟需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杜般般僵硬着脑袋,点了点头。

那仵作这么一听闻,忙不迭地便接上话:“下官世代都是做仵作的,此事真的十分蹊跷,不让国师来瞧瞧,怕是盛京的百姓都难以心安啊!”

杜般般皱眉,这个仵作不会也是薛澜的人吧?说话怎么这么夸张?她都应下了要去清明道观了,还添油加醋的。

忻慕云颔首,朝杜般般也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想让杜般般借个面子,将国师请回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薛澜拉着杜般般,巧劲一使,两人便双双上了马车。但嘴上功夫却还了得,嘴里嘟嘟囔囔地,“公主昨日都不知道去哪里撞了邪,去给刘先生看看也是好的。让先生给公主驱驱邪……”

众人看薛澜语气中带有熟捻,都觉得此计甚好。

只有杜般般听了,心里又泛起嘀咕。难道去清明道观也在他算计之中?

车夫受了命令,径直朝郊外的清明道观而去。

清明道观虽然在盛京的郊区,实则在出入盛京的必经之路,所以香火鼎盛。又有国师刘茂如加持,清明道观从开国以来便被奉为皇家祭祀之地,有重兵把守。

车轮滚滚到达清明道观,用国舅夫人的名义入住后面的斋房简直就是长驱直入,也不知道是忻慕云特地交代还是薛澜又有安排。

本来只是拜访刘茂如,倒是变成了来清明道观常住休养。

杜般般坐在道观的客堂中,看着薛澜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男装便出门。

不得不说,薛澜大概是专门学过演戏还是如何。明明是同一张脸,为女子时妩媚动人,如花娇靨;为男子时谪仙清隽,性如白玉,竟然半点看不出来刚刚女子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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