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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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德州大牢。

韩景瑞靠着墙根坐在地板的稻草上,强装的镇定掩饰不住他一脸的疲倦和灰败。

“他这几天一直这样吗?”季柘抱着双臂问狱卒。

“是的,他不肯吃牢饭,非要我们在外边买了给他送进来,还坚持让我们称呼他‘大人’。”

林姣姣嗤笑一声,嫌弃般地挥了挥手,似乎牢里霉味太重:“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都被贬为庶人了,还想着自己能翻身。”

季柘问:“你们还去外面给他买饭吃?”

狱卒面露难色,他们这些小角色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况且韩景瑞积微深重,又一直叫嚣着自己不过是暂时被关押,早晚有一天要出去,他们也不敢将韩景瑞得罪,只能按他说的去做。

季柘都明白这些事,也不欲跟他们计较,指了指里面道:“你去跟他说,他所有罪行证据确凿,已经判定三月后问斩,手下所有参与这些事情的官员全部流放。”

狱卒领命,退下进去传话。

“对了,季柘,昨天韩景瑞的夫人派人来说,他与韩景瑞在此之前已经和离,韩景瑞犯下的所有事都不应该牵连到他们母子。哦对了,还送来了和离书。”林姣姣道。

季柘微微挑眉,林姣姣道:“是的,那和离书是假的,我已经找人看过了。”

季柘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在韩景瑞入狱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并没有任何接触,应该是来不及和离的。”季柘道。

林姣姣看了一眼季柘,略微试探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私心不想这个颇为不易的女子受到韩景瑞牵连,只要她没有和韩景瑞一起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没有理由要因为一纸婚约和他共同背负沉重的代价。

但这个时代的开明程度和她成长的那个时代远远无法比拟,她也不能完全用上一世的思想来处理问题,季柘是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他会怎么处做。

季柘略微沉吟道:“韩夫人的母家和他们的儿子我也有所调查,韩氏夫妇不睦已久,唯一的嫡子韩城与韩景瑞观念不和,有过多次争吵,其中有一次是因为他发现了水贼的问题。如果照这样说的话,他们母子二人或许可以免受波及。”

林姣姣十分惊喜,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季柘,她还以为照律法会出现什么诛九族血流成河的残忍景象呢,虽然韩景瑞确实可恶,但韩家不乏许多无辜的老小妇孺,全部因为这件事丧命,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季柘笑了笑:“笑这么开心,还以为你和韩家有什么牵连呢。”

“什么!”

“没什么,”季柘连连摆手,“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林姣姣一下子不会说话了,眼睛不自然地看向一边。

“真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眼睛。”季柘转过身看着林姣姣,十分认真地说。

经历了上一次林姣姣生气之后,季柘有点草木皆兵,还以为林姣姣又不高兴了,忙着解释——

狱中突然传来不似人声的咆哮:“我不信,季柘你诈我!我不信!”

“是韩景瑞?”林姣姣惊道。

牢房中传来的声音沙哑沉闷,像是十天半月没有人说话的人突然开口,又是不要命般声嘶力竭地喊,故而声音显得更加可怖。

季柘一哂:“终于见到棺材了么?”

见林姣姣好像有点被刚才的声音吓到,季柘很自然地抓住了林姣姣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韩景瑞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忽的从地上窜起来冲到门口处,脚铐和铁栏撞得叮当响:“我就说是假……”

季柘和林姣姣牵着手走进了韩景瑞的视线里。

“季柘!怎么是你!”韩景瑞双目发红,眼底的血丝都清晰可见,爆发出他生命中最后歇斯底里的疯狂:“我不相信!我要见郭大人!”

“郭大人正因为你的那些人证物证忙得团团转呢。”季柘冷冷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韩景瑞双目抱头,缓缓蹲下,神志已然不清醒,多日来在在牢中刻意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已然不复存在。

“我们今日来就是想来最后告诉你一声,你犯下的罪行,终于到了遭到报应的一天。”

“不可能!”韩景瑞用尽全力吼出来,甚至嘴角都带上了血迹,“是你害我季柘,我为德州兢兢业业这么多年——”

“你为德州做什么了!是泛滥成灾的水贼还是食不果腹的百姓?”见他到最后都死不悔改,林姣姣不禁有些气急,连声音都控制不住比平时尖锐了许多。

韩景瑞一时语噎,老脸由红到白,最终还是选择了捂上耳朵自欺欺人:“我没有,我一直……”

“你说季柘害你,季柘做了什么?齐偿是怎么死的?”林姣姣厉声质问道。

提到齐偿,韩景瑞一个人自我欺骗式的话语终于听了下来,脸上是无尽的灰败,倚在铁栏上背对着他们二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柘道:“你的妻子韩夫人说你们早就签了和离书,并且你们的儿子韩城已经入了祖父家的族谱,不属于你们韩家人,你以后是死是活也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她说的,是否属实?”

沉默良久,韩景瑞才叹道:“是,我们早就和离了,他们跟我没关系,至于和离书,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了,你们爱信不信吧。”

林姣姣眸中情绪复杂,留下一句:“你被判秋后问斩,过几天就会有通知的。”

说罢,拉着季柘的手,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姣姣一直以为韩景瑞是一个不管在为官还是为夫上都十恶不赦的人,但今日看其惨状,竟没有预想中那般解气畅快,心中只有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韩景瑞一家只有他自己有出息,科举考上了地方官,又慢慢做到了德州令伊,他初到任那两年德州发展还是比较不错的,但人往往贪心不足,尝到了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他这些年权柄越来越大,真心却是忘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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