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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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十二年,冬。

戌时,夜色掩盖下,天上悄悄的下了场小雪,簌簌落满了枝头,灵华苑里有颗红梅,雪点缀在花瓣上,越发显得花瓣娇嫩的可怜。

屋内,戚晏舒在读今晨从书阁里借来的游记,凉风吹进来,烛影儿一晃一晃的,扰的戚晏舒眼前一花。

素律是个机灵的,不等戚晏舒吩咐,便走到窗前,将雕花窗子放下,掩好,又给她家姑娘拿了个紫金小手炉。

烛影儿不晃了,身子也暖和了,戚晏舒却没了看书的兴致,她在琢磨今日晚膳上,管家娘子楚氏的话。

楚氏梨花带雨同她诉苦:“现在家是越来越难养活了,你父亲不得圣上待见,整日被安国公他们打压,若是咱们能与他们攀上个关系就好了。”

戚晏舒心里明白,楚氏这是在试探她,想把她当礼物献出去,那安国公都有两个她大了,身边妻妾成群,戚晏舒是不可能嫁的。

戚晏舒蹙眉,忧心道:“那可难办了。”

楚氏一见戚晏舒反应,心里正觉有苗头,便欲开口继续劝。

戚晏舒抢了先,她眸子一亮,握着楚氏的手,欣喜道:“晏然妹妹岂不正合适?安国公家底殷实,手上铺面无数,晏然妹妹若嫁过去做个管家娘子,定然是极好的”

戚晏然是楚氏的亲生女儿,平日里最是宝贝,定然是不愿让自家宝贝女儿嫁给个酒色胚子的。

楚氏不舍得让戚晏然嫁,就来祸害她吗?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氏脸色一变,将手抽离:“你晏然妹妹还小……”

戚晏舒接上:“是呢,比我整整小了快一个月呢。”

说着,又添了一句:“哎呀,那咱们府中可再没有适龄女子了,这该如何是好?”

楚氏脸色又沉上几分,并未接话。

还是他爹看气氛不对,咳了两声,道:“罢了,这朝堂之事还轮不上你们来管,先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这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戚晏舒深知楚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给戚晏然铺路,楚氏一定会不择一切手段将自己塞进安国公府,她爹靠不住,她娘又去的早……

不行,戚晏舒咬牙,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尽快留意个好夫家,把自己给嫁出去。

她心中装着事情,坐在木案前发了好久的呆,素律心中忐忑,琢磨着时间,试探着开口:“小姐,明日还要进宫参加冬至宴呢。”

戚晏舒眼前咻的一亮,对呀!还有冬至宴,那儿什么王公贵族没有,岂不是她择夫婿的好机会?

戚晏舒当下就舒了心,欢欢喜喜梳洗就寝去了。

皇宫。

卫珩穿着黑色便衣,身上披着狐皮大氅,身姿挺拔如松,眉目间落了细碎的雪花,显得人更加冷峻。

行至勤政殿,卫珩出示令牌给皇上的贴身太监李文秀,李文秀立刻露出谄媚的笑,殷勤接过卫珩的狐皮大氅,将他请入殿中。

殿内炭盆烧的正旺,卫珩眉间细碎的雪全化了,显得湿漉漉的。

乾安帝年岁已逾五十,身子骨却还算硬朗,朝堂之上依旧让人感觉不怒自威,下了朝,面对卫珩还算亲切。

卫珩先俯首行了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正练字,闻言摆摆手:“不必多礼。”

抬眼看了下卫珩,随口问道:”“安国公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卫珩请罪:“臣潜入过安国公府,发现在安国公书房中,有一间暗室,但是需要钥匙,臣无能,翻遍了整个国公府都没找到。”

乾安帝笑了两声,打趣道:“你无能,你无能那朕就没有可用的人了。”

乾安帝放下毛笔,将写好字的宣纸递给卫珩:“安国公别看他浪荡,心思活泛的很,暗室的钥匙,时刻放在身上也不奇怪。”

宣纸上,海晏河清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卫珩心一动,他记忆里尘封已久的匣子有些松动,有些东西似乎要从他心脏里冲出来。

乾安帝注意到卫珩神色不对,起身走到他身边,问:“怎么?想你父亲了?”

卫珩摇摇头,不肯承认:“没有。”

乾安帝指着卫珩:“你小子,真跟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一个样子,倔!我问你,你为朕办了这么多事,朕却半点功名不给你,你心中可怨恨?”

卫珩扑通一声跪下了,拱手道:“从未。”

乾安帝拍了拍卫珩的肩:“好!安国公这件事只要办妥了,朕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封官,钱粮,只要你想要。”

“谢主隆恩。”

翌日,天色大好。

戚晏舒早早便起床梳洗,光自己这张脸就捯饬了足足一个时辰,看着铜镜中粉面桃腮,明眸皓齿的自己,才算满意。

刚刚搞好了妆容,又看着妆匣子里的首饰犯了难,是带这只蝴蝶流苏钗好呢,还是带莲花簪好呢?

戚晏舒两支都簪在头上试了试,困惑的看向素律,素律端详了半晌,笑道:“还是莲花簪更衬小姐呢。”

戚晏舒带上簪子看了看,果然,素律不愧是自己一点点调教出来的,眼光就是同那些粗使婆子们不一样。

装扮完毕,戚晏舒穿上自己一早想好的月白色蜀锦袄裙与豆青下衫,淡色更衬得她冰清玉骨,莲花般不可亵渎。

马车早早在府门口侯着,楚氏同戚晏然一辆马车,戚晏舒出门的时候,楚氏刚准备上车,瞧见戚晏舒,便笑着招呼了声:“大小姐今日好生漂亮。”

戚晏舒得体回礼:“母亲谬赞。”

不知是不是就戚晏舒多心?她总觉得,楚氏笑得不怀好意。

戚晏舒心里犯嘀咕,可车夫催了句,戚晏舒看了眼天色,心道去晚了也不好,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上了车。

马车行至端阳门便不能再往前了,戚晏舒由人扶着,袅袅下了车,素律赶紧跟上给戚晏舒披了件狐皮披风。

担忧道:“外头不比车里,姑娘担心着凉。”

戚晏舒应了声,进了端阳门,就有小太监慌忙忙来带路,戚晏舒提裙随着那小太监走。

宫里琉璃瓦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应是昨夜雪又偷偷泛滥,在天地间留下一条闪着光泽的白色绸缎。

冬至宴的举办地点在宫内的明禄园,戚晏舒来的算晚,各家的女眷都到齐了,聚在一起闲谈。

戚晏然同几位小姐坐在玉梅亭,老远看见戚晏舒便招呼她过去,这么多人看着,戚晏舒若拒绝了,定会给人家落个不识趣的印象。

戚晏舒施施然回了礼,婷婷袅袅朝戚晏然她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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