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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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爬了几百石阶,山门方出现在眼前。素绮抬头眺望,一对母子正立于山门左侧,可不就是徐婶子和梁轩!

那梁轩本凛若冰霜地站在母亲身旁,直至瞥见素绮,只觉一眼便被勾魂摄魄了去,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江城之中竟有如此倾城之姿啊!

徐婶子听见,拽了他一把,叫把性子收敛起来。而后眼见着朱氏走进,颇为拘束地问道:“是钟夫人吧?”

朱氏笑容得体,温柔回:“何必如此见外呢?早听闻您贤惠的名声,不得见,今日有缘,纵然咱们老了些,也该姐妹相称才是。”

徐婶子一时被哄得昏头转向,得意忘形地略过于氏,指着素绮问道:“这就是你那侄女吧,真真是可人儿啊!”

瞧着徐婶子中意素绮的模样,朱氏于氏二人一时不知该欢喜还是难堪。

终究是内里的好处大过面子,于氏压下心中不适,忙道:“这位是钟小娘子。难得出来踏青,我家小娘子叫着一起的。”话落,于氏也没打算仔细说自家甜杏儿了。

梁轩一听便觉败兴,徐婶子一时尴尬,又觉得于氏居心叵测,笑容也跟着淡了下来。朱氏觉出味来,便不吝啬地夸奖起梁轩来。

“这位便是梁小郎君吧!真真是一表人才啊!”

朱氏刚夸了一句,后头甜杏儿却十分不满,轻蔑地哼了声,“姑母从哪儿看出来的一表人才?远瞧着一双对眼,竟也能科举呢!有碍观瞻还差不多!”

于氏朱氏被甜杏儿的骄纵之语镇住了,一时无言,素绮听了连忙低头,努力憋住笑容,真该叫前世的馨儿表妹来瞧瞧,她后宅斗了半辈子的甜姨娘,曾经是这白痴模样。不过,她说的倒也对得很,确实有碍观瞻!

徐婶子手指哆嗦着,鬓发似乎都灰白了些,又气又恨:“你们朱家养的好小娘子!”说着便欲离去。

朱氏赶忙上前拦住,一边拽着往寺庙里头走去一边悄悄说道:“嫂子与那么大点的小娘子计较甚?依我看,方才您家郎君紧盯着我们钟家的小娘子瞧,我那侄女不过是娇嗔几句酸言酸语罢了!您就这么走了,难不成这亲事就算了!”

自然是不能算了的,徐婶子心道,若不是这朱家小娘子命格能助了她儿前程,打死她也不娶这骄纵丫头,等着瞧,待她进门且有好果子吃呢!

见朱氏稳住了徐婶子,于氏好容易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狠狠拧了一把甜杏儿。

素绮察觉梁轩跟在她身后,百般不适,便趁着机会上前,扶住了于氏的胳膊,夹在她们母女二人之间道:“女儿家娇嫩,舅母别吓坏了姐姐。”

“她呀,学你一半儿听话懂事就好了。”

一番闹剧之后,众人各怀心事,在大雄宝殿虔诚跪拜,朱氏于氏捐了香火钱,后一行人由小僧引着,去往单独的斋房用一顿斋饭。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面子已然扯了下来,再没什么体面的话可说,这一顿斋饭用下来,好险噎死几个人哪!

饭闭,徐婶子又欲离去,于氏劝道:“晌午过后,青山寺主持慧远大师会亲解佛法,若有幸,说不得还能请大师一观生辰八字呢!”

“舟车劳顿,何不先午憩一会儿,过后再说。寺中寮房,清净得很。”朱氏也跟着劝慰。

徐婶子听说慧远大师讲解佛法,已然心动,见儿子也不反对,便留了下来。

朱氏随在徐婶子身后,手指任意点了几个仆人道:“我们自去寮房小憩,你们几个用过斋饭回去伺候不迟。”

话落,往旁边小僧处瞥了一眼,那和尚遂道:“阿弥陀佛,施主心慈。”

素绮微微一笑,朝没被点着的青芝说道:“你也留下来吧。”青芝轻触到素绮目光,便顺着周嬷嬷拽着的力道坐了下来。

青山寺有许多供香客歇脚的寮房,不过略走了几步路,便来到一处参差错落的朴素院子,院中一棵参天菩提古树,素绮望了一眼,便随着朱氏所指,往紧西头厢房去了。

迈进厢房前,素绮微微侧头打量了一眼,徐婶子和梁轩各自选了间不近不远的厢房落定,朱氏于氏拽着十分不情愿的甜杏进了东头的厢房。

素绮进了屋,手脚利索地取下烛罩打湿,将其扣在香炉之上。而后悄悄打开窗户,将在墙根蹲着的夫妇二人叫进了屋内。

偏于一隅的厢房门窗紧闭,阻挡了一切的窥探。

朱氏厢房的门倏地被打开,甜杏怒冲冲走了出去,撕扯开母亲,去了隔壁。

于氏被朱氏拽住,窃窃私语了几句,便由甜杏自个儿去了。

菩提古树前再度归于平静。一阵微风吹起,西边厢房的窗户处隐约了有了些动静,里头的素绮从被子中冒出头来,状似难耐的样子,终于,在一片静谧的屋里,‘扑通’一声,重重落地的声响传来。

再说回那在厢房独处的甜杏,仍旧气鼓鼓的,闷声乱砸,心中暗暗鄙夷:红颜祸水罢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也配与我比吗?

忽然,窗外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那仙娥似的小娘子好大的胆子,怎能在寺庙行如此事?”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藏污纳垢,瞧人家衣着华丽,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装作啥也没瞧见,走吧!”

甜杏还欲再听,却没了动静,她急急打开窗户,哪还有人影儿!四处望去,竟只有茂盛的竹林。

而那竹林里,不知何时已然出了厢房的素绮,正穿梭在小路之中往别处去。

变故陡然丛生,竹叶窸窣作响,素绮尽可能地缩起身子,蹑手蹑脚往声响处踱步。只见两个黑衣人,一人拿着一幅画,小声道:“再往前,有菩提古树的那处院子,紧西边的厢房就是咱们要杀的人。”

素绮急忙捂住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心念一动:竟是来杀她的!

厢房那边,许妈妈大儿夫妇还在守着,若被撞见必死无疑;且她安排的事儿尚且不知被撞破了没有,倘这二人提前解了围,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素绮悄悄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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