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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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逢森素绮今日回门的消息,钟老爷和朱氏自然不敢怠慢,待二人到时,早有大管家出面相迎,而屋内则备下了极好的茶水点心。

钟老爷热心招待逢森,想必早早打听了清楚,不提那些举业功课上进之语,只一味聊些风雅趣事和吃喝好去处。

“你回江城不久,想来许多好地方还未去过,待改日咱们翁婿二人抽个空好生逛逛。”

逢森一向是肆意洒脱的性子,长辈的说教,读书人口中的之乎者也,他虽一概听着,却不以为意,钟老爷今日这番谈吐,倒是叫逢森刮目相看,颇有些引以为知己的意思,素绮在旁瞧得清楚,但见逢森谈得畅快,便也没打断,只在心中默默叹气:她夫君这赤诚天真的性子实在是太吃亏了。

“老爷,您和姑爷聊得尽兴,妾身也有些私房话与绮丫头说,不知可否让我们娘两个回后院小坐一会儿?”

钟老爷和朱氏对视一眼,便默契地望向逢森,朱氏本以为逢森与自家老爷相谈甚欢,听到自己要带素绮下去,不耽误两人谈笑,想来正和他意,不过是大手一挥的事,却不料这逢森转头看回素绮,瞧她的心思,那眼神倒像是素绮怎样都可以。

朱氏嘴角僵了僵,正欲再说些什么劝素绮跟她走,便见素绮起身道:“女儿也有好些话与母亲说呢!”说着,素绮便含羞带怯地扶着朱氏出了正房。

到了朱氏的房里,素绮未待朱氏说话,便施施然坐下了,颇有些趁着闲情逸致出门看戏的样子。

朱氏懵了下,回过神来,便有些觉得憋气,平白被继女压了一头,当然不痛快,也一时没想到为何这素绮嫁了人,就变了模样,不复从前温顺。

若不是早在他们回门之前,她便和老爷商量好了对策,趁着方才成亲没甚深厚感情,使上这出离间计,她才不愿跟这继女共处一室,前段日子的风波,她已然丢尽了脸面,这陈氏之女,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此刻,她需要拖住时间,想着以后她的日子好过不了,如今这短暂的相处,也不是不能忍受,便又装起好继母来:“快尝尝这如意糕,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素绮作为她不再温顺的继女,自然是不会听话,拿起来闻了闻,又扔了回去,状似闲聊地问道:“女儿听闻爹爹已然转让了不少铺子?”岂止是不少,恐怕手里的生意大多已然脱手了。

“不过是一些运转不好的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素绮身子一歪,芊芊素手轻轻滑过下巴道:“这商户脱籍可是不容易办的大事,爹爹为此恐怕给县丞县令两家付出了许多吧!”

说起这事,朱氏倒是丝毫不气,眉间溢出一丝得意来,语气轻快道:“你倒是知道了些事,说到底也是嫁进了卫家。”

“经营得好好的,何苦要脱籍呢!”

“你可管不着!”朱氏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总觉得她不怀好意,语气也变得凶恶起来。

“母亲,你可知道这个家里我最感激的人是谁?是我那好弟弟,您的好儿子。他呀,从小受您教导熏陶,对外人端的是一副佛口蛇心,面上善良乖巧,暗地里,端他的童子尿给我洗漱,踩着我的肩膀让我跟狗吃一块点心,过往种种,数不胜数,我皆忍下了,从没声张过,我如今心志坚定,多亏了他。”

朱氏见素绮把过往委屈说到了面上,心知以后是没有体面了,便卸下伪装不屑道:“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这算是韬光养晦了?我儿小小年纪便能将你耍得团团转,我只有开心的份儿!”

“真正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可不是我,而是曾夫子呢!您不知道吧?他最讨厌读书做功课了,但是为了不受你的管教和夫子的责难,讲读时他装出一副认真刻苦的样子,归家后他便把课业往我这里一扔,母亲,真是抱歉,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功课都是我完成的。”

朱氏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不多时,便冲素绮吼道:“你胡说!”

“前段日子,那篇治水的文章被曾夫子赞赏了好久吧!可怜我一介女儿身,若不然怕是另有一方天地呢!”

朱氏再也听不下去,上前抓住了素绮:“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素绮继续嘲讽道:“您这脱商户籍的想法是不是没跟我那好弟弟商议啊?若是他知道定然会阻止您这蠢念头!可惜事到如今,你只能好生想想该怎么跟老爷交代了!”

朱氏失控,屋里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青芝上前挡着朱氏的其她丫鬟,许妈妈跟周嬷嬷掰扯着,青蔓趁着混乱,出了内室,而素绮则不慌不忙地抓住了朱氏的手:“今年清明节,他是不是还在县丞大人面前做了首诗啊!那首诗也是我写的。”

朱氏愈发狰狞地掐住她的脖子,素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可她却并不反抗,仍然笑着凑近朱氏的耳朵,而后轻声道:“您刚刚说,我嫁进了卫家,消息灵通,我自然不能辜负母亲,还有件事不妨提前跟您说一句,县丞大人已将钟家脱籍一事办妥了,您可要承情啊!”

朱氏再也控制不住,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手上更是用力,素绮已然喘不过气,可仍旧不挣扎。

“绮娘!”

逢森冲进了房门,见到的便是素绮被那继母朱氏按倒在地掐着脖子的样子,他急了上去,一把便将朱氏推开,小心翼翼地将素绮搂入怀中,自听说这里出了事,逢森便一路疾行,此刻仍喘着粗气,面上通红,冠子也歪了,但他顾不得这些,紧张地望着素绮,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素绮仿佛劫后余生般,伏在他肩膀处,委屈的抽泣起来,钟老爷不明所以,但见逢森那般心疼恼怒的样子,便也知这事无法善了,只得先发制人。

他走到朱氏面前,二话不说,“啪啪”扇了两巴掌,而后大声道:“你这当家主母怎可如此行事,就算女儿犯了什么错,也该好好说,更何况女儿已然是嫁出去了,怎由得你教养?”

许妈妈便知钟老爷会妄图混过去,直直反驳道:“钟老爷,您这话我们娘子可当不起,什么叫犯了错,我们娘子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钟老爷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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