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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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阑珊的灯火逐渐熄灭。

夜，很暗，不免让人恐惧和迷茫。

黑暗，像无情的锁链，紧紧锁住咽喉，压抑和痛苦仿佛即将把人勒到窒息，在逐渐失去意识的挣扎过程中突然死亡。

初中开学第一天，杨天硕在闹铃声中惊醒，昏暗的房间里，压抑感十足，刚刚做得噩梦还让他心惊肉跳。

严苛的作息时间容不得杨天硕舒缓心情，喘着粗气的他手忙脚乱套好衣服，经过简单的洗漱后，快步来到餐厅，何丽蓉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候。

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的杨天硕低头坐下，咽着食之无味的早餐，看着杨天硕无精打采的样子，何丽蓉顿时心情不佳。

“开学第一天就无精打采，到了学校怎么学习。”何丽蓉冷冷地说道。

杨天硕不敢支声，只能默默加快吃饭速度。

“我强调一下，初中的上课时间和小学不一样，下午放学时间会推迟到晚上六点半，以后我和你爸不会再接送你了，从今天开始，你自己骑车去上学，你要学着独立。”何丽蓉说道。

“我知道了。”杨天硕继续低着头。

小升初的暑假，杨崇光利用晚上的时间教会了杨天硕骑车行车，在楼下的小区里，杨天硕终于感受到了片刻自由气息。

“儿子，慢点骑，你看，你这就不如老爸。想当年，你爸我是无师自通，跨上二八大杠就直接窜出去老远。”杨崇光一边扶着自行车后座，一边乐呵呵地说着。

“爸，什么是二八大杠？”架在自行车上的杨天硕小心翼翼保持着平衡。

“那可是个又高又大的家伙，还没有你的时候咱家有一辆，后来我换了新的自行车后就不再用了。你妈嫌那玩意破，卖废铁了。”杨崇光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能够对比的参照物。

“哦，听起来很威风。”杨天硕说道。

“怎么着？想看看啊！走，爸带你去刘大伯家看看，他家有一辆，你刘大伯念旧，一直舍不得扔，还在家放着了。”杨崇光说完，便让杨天硕坐到自行车后座，自己骑车载着杨天硕驶出小区。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杨天硕，听着骑行的父亲有说有笑，非常开心，不一会儿，来到了目的地。

刘大伯和杨崇光是同学，家在距小区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也是杨崇光经常晚上遛弯串门的地方。

进了院子，杨天硕对院中的花花草草深感兴趣，想摸却不敢摸，只有近距离观看。

“老刘，搬凳子了！”杨崇光喊道。

“嘿，就知道你肯定来，今天倒是挺早，吆，带儿子来的啊！”老刘搬着凳子笑着走出屋门。

“主要是让儿子看看你那二八大杠，孩子小，没见过，好奇，我这正教他骑车了。”杨崇光说道。

“这是小天硕吧？嘿！好些年没见了，你也是，从来不带孩子来家里玩，看那东西做什么，都生锈了。小天硕，吃雪糕吗？伯伯去给你拿！”老刘笑呵呵地看着杨天硕。

虽然杨天硕对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刘大伯感觉陌生，但一听到雪糕，瞬时眼前一亮。

由于何丽蓉的严厉家规，类似于零食、饮料、雪糕这种东西都属于家中的违禁品，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当然更多的是不让杨天硕接触这些垃圾食品。杨天硕正在长身体的阶段，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外加固定的营养品和水果，其他能往嘴里塞的东西一律不许触碰。

雪糕，似乎只在同学们的手中看到过，杨天硕始终可望不可求。

因为何丽蓉的一句垃圾食品，雪糕这种东西杨天硕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此时，刘大伯的手中的雪糕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内，触手可及，杨天硕心动了。

“这个，老刘啊，孩子小，容易闹肚子，就别让他吃了。”想起何丽蓉的家规，杨崇光略一沉吟，还是拒绝了老刘的好意。

“你看看你，一根儿半根儿的没事。小天硕，拿着，别听你爹的，矫情！”老六拆开包装袋，将雪糕递给了杨天硕。

看着杨天硕期待的样子，杨崇光想到这孩子从小到大似乎真的没有吃过雪糕，于是，杨崇光为难的点头答应了。

“谢谢刘大伯！”杨天硕看了父亲一眼，终于将梦寐以求的雪糕递入了口中。

白色的奶油雪糕，舔一下便有浓浓的甜奶香裹紧舌头。杨天硕不敢咬着吃，那样很快就会吃完了，只能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慢慢舔舐，这美妙的感觉，杨天硕久久不能忘怀。

吃过雪糕的人才算真正拥有过夏天。对杨天硕来说，这是童年时期吃过的最甜也是最美妙的东西。

有了雪糕的甜味加持，杨天硕忘记了观看二八大杠的初衷，看到父亲等人已经坐下喝茶聊天，杨天硕便在院子里闲逛着，看什么都感觉新奇。

那些只在课本上见过的花花草草，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熟悉又陌生。至于院中那条懒得挪动身子一直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大花猫，这更是杨天硕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宠物，毕竟在家里，除一家三口外，其他会呼吸的生物一律禁止出现，为的还是防止杨天硕在学习时分心。

不知过了多久，聊到茶水都泡到没有颜色的时候，杨崇光向老刘告辞，老刘也表示欢迎下次光临。

回家的路上，杨崇光叮嘱杨天硕，千万不要告诉母亲自己吃雪糕的事情，要不然回家肯定又是一场风暴。

杨天硕表示明白，虽然不敢和母亲撒谎，但只要没人问起雪糕一事，自己肯定不会主动说的。

只是杨崇光把问题想简单了，而且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因为，在那个手机没有完全普及的年代，想及时找到一个人真的很难。

此刻的何丽蓉正黑着脸坐在客厅里，屋内的灯光似乎都开始昏暗。

杨崇光带着儿子去练习自行车的规定时间是一小时，时间到后杨天硕必须上楼继续学习，但今天，杨天硕竟然三个小时后才回家。

这无疑是触碰了何丽蓉的底线，父子俩刚刚进门，只见何丽蓉先是指着杨崇光大喝一声“滚出去”，然后一把将杨天硕拖过，抄起皮带狠狠地抽打在杨天硕身上。

“我让你玩！让你不回来！你想造反吗！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何丽蓉疯狂地发着力，杨崇光傻站在一旁，刚想身手阻拦，却被何丽蓉一皮带抽在身上，痛得杨崇光不敢上前。

趁着这空挡，何丽蓉一把将杨崇光推出门外。

“你滚，就知道在外面混，别回来了！”何丽蓉嘶声吼道，杨崇光还来不及反应，铁门便重重关上。

杨崇光站在门外，听着房内妻子撕心裂肺的吼声和儿子剧痛难忍发出的惨叫，犹豫半晌，终是没敢再开家门。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杨天硕忍着泪水哀声求饶。

此时的何丽蓉好似一只凶狠的野兽，青筋暴起，双目血红，那无法遏制的怒火足以把杨天硕焚化。

直到再也使不出力气，何丽蓉方才罢手，随之勒令杨天硕进屋做试题，迟到两个小时的功课必须利用晚上的睡眠时间补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此，直到彻底学会那天，杨天硕每晚的练车过程均由何丽蓉亲自监督，同样，杨天硕再也没有机会随父亲外出偷闲。

吃过早餐，踏着新买的自行车，杨天硕来到新的学校，作为升学考试的第一名，杨天硕被分到年纪重点班，在得到班主任老师隆重介绍后，杨天硕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式开启了初中生活。

初中和小学不同，会有定期的排名考试。何丽蓉对杨天硕下了死命令，考试必须全年级第一名，要不然回家后肯定会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初中的课程早在暑假时便提前进行了预习，杨天硕初中上半学期的成绩依旧在班级名列前茅，虽然有关课堂背诵的内容仍是不敢登台面对全班同学表述，但好在考试全为笔试，这一点让杨天硕稍感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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