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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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瑶，等我，我不会离开你。

杨天硕吃力地将年轻男人拖至仓库后的一片垃圾堆中，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回仓库，一秒也不敢耽误。

跌跌撞撞跑回仓库，杨天硕再次看到了目不忍睹的一幕。

舒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那张苍白又痛苦的脸愁眉双锁，仿佛乌云密布，心脏部位插着满是鲜血的匕首，右手还死死握着刀柄，那是一种决绝的力量，让舒瑶与这个悲凉的世界彻底脱离。

杨天硕双腿如同灌了铅般，艰难地一步一步挪动着，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

终于移步到舒瑶身前，杨天硕跪倒在地，眼睛重得抬不起来，满目的泪水，晃悠悠地跌落下来，迷迷蒙蒙的视线，透过依稀水气，映出舒瑶恍惚的脸。

舒瑶！舒瑶！舒瑶！

杨天硕张着嘴，大口喘着粗气，想在喉咙中挤出舒瑶的名字，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天硕以头抢地，空白的大脑此刻毫无意识，极度的悲苦残忍撕扯着他脆弱的神经，万念俱灰，彻底癫狂。

对不起，是我姗姗来迟。

对不起，是我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拯救你

对不起，懦弱的我永远配不上你。

对不起，没有在我最好的状态下遇到你。

对不起，现在，我要用我的方式守护你。

杨天硕艰难地抬起头，鼓起勇气，痴痴地看着舒瑶愈发苍白的俏脸，这是最后一次相见。

舒瑶，杨天硕心中永远完美无瑕的舒瑶，就这样在眼前凄惨死去，杨天硕绝不容许任何人知晓舒瑶身上发生的人间惨剧。

你既已支离破碎，我岂能全身而退。

舒瑶，为了你的清白，你的名誉，我会付出一切。

杨天硕发出一声嘶吼，奋力爬起，跌跌撞撞跑向门外，找到了还侧倒在仓库门口的摩托车。

杨天硕在附近翻出一个水桶，拖到摩托车旁边，砸开油箱，顺着管道，将全部的汽油灌入桶中。随之，杨天硕又跑去垃圾堆，在年轻男子身上摸索出一个打火机，然后拎着装满汽油的水桶回到仓库。

杨天硕坐倒在舒瑶尸身旁，泪流满面的他，伸出颤抖的手，将插在舒瑶胸前的匕首拔出。

喷涌的鲜血不小心溅到了舒瑶苍白的脸上，杨天硕为舒瑶轻轻擦拭着，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不敢多用一丝气力，生怕惊扰已经沉睡的舒瑶。

杨天硕拿着自己的外套起身，擦去舒瑶留在匕首上的指纹，随手丢到地下。接着拎起水桶，将汽油均匀地泼洒到舒瑶尸身上，缓缓拨开打火机，抛下。

蓦然间，火光烛天，杨天硕眼前一片赤红。

舒瑶，永别了。

又一次泪如泉涌的杨天硕，不忍看到舒瑶在烈火中消逝，狂奔而去。

原来，真正崩溃的时候，眼泪是止不住的。

朝着市区的方向，杨天硕不知疲倦地飞奔着，一路上不知跌倒了多少次。

随着舒瑶的逝去，杨天硕的心也彻底死掉，此刻的杨天硕，已经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和动力。

看到舒瑶尸体的那一刻，杨天硕已做好打算，就让我这残存的躯壳，真正为舒瑶奉献一次。

舒瑶，没有人会知道你死前所经历的种种不堪，舒瑶，没有人会知道你挥刀复仇的疯狂表现，舒瑶，人世间的你留下的依旧是永远纯真的画面。

那些悲惨和罪孽，由我替你承担。

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此刻，请让我缅怀，缅怀我那死去的爱情，用我的生灵去祭奠。

短暂的黄昏即将结束，夕阳以最后的余晖，创造了永恒的唯美，留在杨天硕最后的记忆中。

夜幕彻底降下，已经跑进市区，衣屡不堪的杨天硕不在意街边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径直奔向大学城那座电影院，那里的那面墙，是自己最后的精神寄托之地。

可遗憾的是，我们始终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就像从未在彼此的世界出现过。

摸向衣服口袋，那叠始终不离身的便签纸似乎已被舒瑶的鲜血晕染，杨天硕拿出笔，用力写了一直不敢落笔的几个字，那字迹神韵超逸，笔势豪纵，彰显着杨天硕心之所向的忠贞爱情。

舒瑶，我爱你。

将便签纸贴向留言墙，杨天硕笑了，或许是讥笑此刻才敢表白的自己，又或许是表白过后那痛彻淋漓的由衷笑意。总之，我不能再慢了。

走向自助贩卖机，杨天硕购买了自己曾陪舒瑶喝过的可乐，这久违的味道，请给我最后一次甜蜜。

缓步走出电影院，看着无数个来电显示号码，杨天硕冷静地将手机丢在一旁，此刻真正一无所有的自己，和父母也就此别过了。

做完所有的一切，杨天硕瘫坐在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上，终于感觉到深深倦意，迷离的视线中，似乎再次浮现出舒瑶的身影，满脸笑容的舒瑶，仿佛在向自己招手。

舒瑶，舒瑶，舒瑶……

默念着舒瑶的名字，杨天硕沉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天硕被呼啸的警笛声惊醒，那纷至沓来的警察将电影院围地水泄不通。

该来的终于来了。

缓慢起身的杨天硕直接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按到在地，手中剩余的可乐也被打翻，随着最后一滴可乐流尽，这一切，该结束了。

扭送到公安局审讯室，杨天硕没有丝毫抗拒，认真配合，难得的顺从让负责审讯的警察都不可置信。

杨天硕痛快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他供人，舒瑶等人均为自己所杀，动机是自己追求舒瑶不成，因爱生恨。至于为何烧毁尸体，一方面是出于泄愤，一方面为的是毁尸灭迹。

舒瑶，请原谅我，为了守护你纯洁无瑕的清白之躯，我忍住悲痛，只能出此下策，我绝不容许别人知道你曾遭受过那不堪回首的经历。

侦办进度出奇顺利，杨天硕指认了现场和凶器，承认了所有罪行，让所有的物证都指向自己，形成的证据链条足够办成铁案。

案件来到移送起诉阶段，检方受理了公安机关移送的证据和材料，并依法提起公诉。

杨天硕看守所羁押期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那高墙电网的监室，和自己家中那冷漠的小屋似乎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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