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论剑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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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书又被冷落了。每次张无忌一出现,他就能抢夺唐芊颜全部的注意力,现在唐芊颜和他整天泡在药庐里研究黑玉断续膏的配方。宋青书有点失落,但此事又涉及俞师叔的病情,他只得自我排遣时间。

黑玉断续膏研制得并不顺利,虽然唐芊颜有基三作弊器,能分辨出哪些草药可以入黑玉断续膏,但基三系统里却不显示如何熬制的具体信息。

唐芊颜和张无忌两个人连连失败,但失败之余,倒也研制出了不少其他有用的药方。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胡青牛始终没有露过面,听张无忌说他倒是对唐芊颜的手艺相当满意,让张无忌每餐多送点菜肴进去。

宋青书原本只是送唐芊颜过来,也不知道为何一直待着不走。他不走,张无忌虽觉奇怪,但也不好问,毕竟大家同门师兄弟,不好这么直白的赶人。

那日黑玉断续膏的研制稍稍有点成效,茅屋外来了十四个汉子向蝶谷医仙胡青牛求治。

胡青牛隔窗掷出那些汉子带来的金花,直言见死不救时,唐芊颜这才想起《倚天屠龙记》里的剧情。

这是金花婆婆来寻仇了!

唐芊颜这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只能看他们顺着原著剧情走。张无忌此时寒毒还未除,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张无忌给蝴蝶挂了。

那十四人死赖在茅屋不走。为了安全起见,张无忌和宋青书、唐芊颜三人同住一屋。唐芊颜见那些大汉神态都颇为粗鲁,为避免麻烦她又抹黑了脸庞,穿起了男装。

到了半夜,纪晓芙带着杨不悔如原著中寻来,张无忌对纪晓芙心怀感念,连忙腾了一间茅草屋给她们母女二人居住,又替纪晓芙疗伤。

唐芊颜冷眼旁观。宋青书守在她身后,一双寒水深眸直直地看向这个应该是他六师叔的未婚妻、却与别人有了孩子的峨嵋纪女侠。

宋青书自幼丧母,在武当山上长大,武当六侠如同他的长辈一般,他又如何能忍自己的六叔被如此背叛。就在他欲出言讽刺的时候,唐芊颜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跟她走。

张无忌正在救治纪晓芙,杨不悔趴在一边看着这个“小哥哥”救治她妈妈,是以除了纪晓芙外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离开。

宋青书被唐芊颜拉到一处偏僻静谧的花圃中,唐芊颜问:“你刚是想上去质问她吗?”

宋青书点头:“她若不愿和殷六叔成婚,何不直言,我武当派从不会强人所难。”

唐芊颜冷冷一笑:“未婚先孕,她自然没脸说。这几年她也没回过峨嵋,可见她心里是虚的。”

唐芊颜并不喜欢杨逍和纪晓芙这一对。一个吃完了抹嘴就跑,一个纯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原本这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关系,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偏他们中间还吊着个殷梨亭为纪晓芙等了十多年。最后殷梨亭娶了杨不悔,杨逍居然也同意了。

唐芊颜想到后世一个经典段子:如果你的初恋情人被其他男人抢走了,如何报复那个男人?勤加保养,以后你娶了他们的女儿,告诉那个男人:你抢我老婆,我日你女儿!

唐芊颜真心囧得无以复加。

宋青书说道:“我刚见她女儿也有八、九岁了,可怜我殷六叔还在等她完婚……”

唐芊颜想到殷梨亭,心里也有些感慨:“殷师叔确实长情,男人中又有几个能像他这般的……”说罢,忆起前世的往事,忍不住幽幽一叹。

宋青书听她叹气,侧首看她,只见她脸色悲切、目光幽怨。他心中忽然一痛,神使鬼差般地伸手搂住她的肩,将她环在怀里。

“这世上总有人会为你……”宋青书脸上滚烫,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芊颜还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轻轻靠在宋青书的肩头吸取力量。

纪晓芙母女在蝴蝶谷住下,唐芊颜和宋青书并不理会她们。纪晓芙偶尔得知他们是武当派的人,立刻尴尬得满脸通红。她自觉无颜面对武当派,于是整日闭在茅屋中不出现。

杨不悔虽然是个孩子,但从小单亲长大,心思也敏锐,见唐芊颜和宋青书不喜欢她,也不上来纠缠,只一味地跟张无忌亲近。

张无忌从未遇到过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妹妹,他生平只遇到过唐芊颜和周芷若两个女孩子,周芷若温婉懂事,唐芊颜娇俏跳脱,皆不是此类型,于是带着杨不悔玩耍倒也乐意。

那些来求治的人在茅舍外搭了一个凉棚,地下铺了稻草,席地而卧,大有胡青牛不出手相救,他们就不走的架势。

张无忌年纪尚幼小,还没学会胡青牛“见死不救”的功力,见那些人痛苦不堪,忍不住出手相救。

他知唐芊颜医术也不凡,曾问过她是否要出手,唐芊颜却回绝得干脆利落。

唐芊颜知道蝴蝶谷这个张无忌的新手村马上就要被倾覆,她白天对着满屋子的药典阅读、抄录,晚上就加紧炼制黑玉断续膏。唐芊颜炼制的黑玉断续膏只差几味药便成了,她最近一次炼制的黑玉断续膏放入系统背包中已经显示为“缺了一味的黑玉断续膏”了。

唐芊颜为寻这最后一味药,整日不睡,全靠她自己熬的提神汤撑着。短短几日,人已瘦了一圈,眼下的乌青更是清晰可见。宋青书实在不忍她这么虐待自己,只能点了她的睡穴,强迫她休息,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

除开唐芊颜和宋青书,其他人皆和原著里写的一样。既然胡青牛不肯出手,那么张无忌出手也是一样。胡青牛借张无忌的手治疗这些人,偏他老婆王难姑见不得这样,半夜又溜出来下毒。

王难姑给众人下毒后,又想起那两个整日闭在药庐里不出现的人,于是又悄悄潜了进去。

宋青书正点了唐芊颜的睡穴,守着唐芊颜在一旁打坐。他察觉到有人潜了进来,睁开眼睛,只见那人方巾蓝衫、青布蒙脸,行踪鬼鬼祟祟,宋青书立时上去擒住那人手臂。

那人像是没料到宋青书竟如此清醒,他见唐芊颜睡着,宋青书闭眼打坐,只道两人已中了他的迷药,却不料宋青书竟毫发无伤。

那人哪里知道,唐芊颜知道胡青牛的老婆善使毒v*药,早已提前配了防迷v*药的药包给自己和宋青书,是以宋青书并没有中招。

张无忌听到药庐里的动静,奔了过来,看到那人的打扮,惊呼:“胡先生!”

宋青书微愣,这人就是胡青牛?不料那人却乘机挣开宋青书的手臂,正欲反手再撒一把毒v*药,却不防宋青书一掌打上他的背心。

他身子软倒,蒙在脸上的青布也即掀开了半边。张无忌一看之下,忍不住惊呼,原来这人不是胡青牛,只见她秀眉粉脸,却是个中年妇人。

唐芊颜此刻也醒了过来,她见到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男子衣服,立刻明了这就是王难姑了。

张无忌万分吃惊:“你……你是谁?”

那妇人中了宋青书的重手,疼得脸上变色,说不出话来。

唐芊颜道:“张无忌,你去请胡青牛来。”说完又看到宋青书一双关切黑眸看着她,不禁微微一笑,对宋青书说道:“我没事。”

宋青书见她满脸倦容,脸色苍白,往日清澈动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心里虽不舍,但也知道她倔强。

张无忌忧心胡青牛着了此人毒手,忙去寻胡青牛。过得片刻,胡青牛急匆匆携带着药丸赶来。

胡青牛进来后,看也没看唐芊颜等人,忙将三颗牛黄血竭丹喂入那人口中,又见唐芊颜坐在床上,喝道:“你下来。”

众人都莫名其妙,唐芊颜却下了床,走到一边坐下。宋青书取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又站到她身边守着。

胡青牛把那人抱上床铺,细心盖上被子,又翻她的眼皮,搭她的脉搏,勃然大怒道:“你……你怎么又受了外伤?谁打伤你的?”

宋青书冷冷一哼,正欲回答,没想到唐芊颜已经说话了。

“你们两个老中二有完没完?都一把年纪了还斗来斗去!你们还是真‘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啊!你们要比谁的本事大,何必拿别人来试!自己生个娃,看娃想跟哪个学不就见分晓了吗?”

胡青牛和王难姑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个女娃是怎么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的。他们两个精于药理,又有阅历,一眼就看出唐芊颜是女子。

张无忌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胡青牛这才有机会把他和王难姑之间的中二恋爱史说出来。他们两个同门学医,一个学医,一个学毒,两人虽倾心相爱,但谁都不服气谁。一个下毒,一个救治,然后又沟通不良,干脆就分居了。后来男的想求和,知道女的不会向明教中人下毒,于是就干脆除了明教的人谁都不救。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来求治,因着银叶先生不是明教众人,胡青牛愣是不出手医治,眼睁睁地看他们两人离去。最近银叶先生毒发身亡,金花婆婆要来寻仇,女的担心男的有危险,又赶了回来,偏见到男的又忍不住救治别人,怕惹祸上身就半夜跑出来偷偷下毒。

唐芊颜又听了一遍这个古代版医患纠纷事件,觉得医生这个职业从古至今一样的不好当。

剧情又回归正常轨道上。王难姑服食的毒v*药胡青牛自觉无法解开,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吞了三倍的药量下去。

毒v*药即刻发作,胡青牛双手抱住肚腹,满脸黑气,呼吸微弱,转眼便即毙命。

王难姑躺在床上哭喊,张无忌急得手足无措,唐芊颜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宋青书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药庐的门窗突然无风自开,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站在室中,正是金花婆婆到了。

金花婆婆视一屋子的人不存在般的,直直地看向胡青牛,只见胡青牛已然晕死过去,显然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了。

金花婆婆自己也是使毒的行家,一看胡青牛和王难姑的脸色,知他们中毒已深,无药可救,只道他们是怕了自己,服毒自尽,连叹两声“作孽”后,又携着那少女从窗口飘了出去。

花样作死小能手王难姑还在大哭,叫道:“你何为这般作贱自己,服毒而死?”

唐芊颜扔给张无忌一个瓷瓶,里面装了一颗百花玉露丸。张无忌拔开瓶塞,一股花蜜的馥郁气息飘了出来。王难姑一闻这个味,立刻知道是有起死回生之用的“百花玉露丸”,忙叫道:“快给他服下。”

张无忌扶起胡青牛,往他嘴里塞进百花玉露丸。

王难姑对张无忌说道:“你取牛黄血竭丹和玉龙苏合散给他服下,再以针灸散毒。”

张无忌依法施救,忙了大半个时辰,胡青牛才悠悠醒转。

唐芊颜和宋青书至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插手相救之意。

王难姑见胡青牛转醒,喜极而泣,对张无忌和唐芊颜道:“多亏你们二人救我夫妻性命。”

唐芊颜只是别开眼去,张无忌连连摆手。

张无忌说道:“那金花婆婆只道胡先生已服毒而死,倒是去了一件心腹大患。”他见金花婆婆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形同鬼魅,这时想起来犹是不寒而栗。

王难姑又道:“听人言道:这金花婆婆行事极为谨慎,今日她虽去了,日后必定再来查察。我夫妻须得立即避走。小兄弟,请你起两个坟墓,碑上书明我夫妻俩的姓名。”

张无忌正要应道,却听唐芊颜冷冷道:“你当金花婆婆是个傻的,她掘开坟墓一看是座空坟,必然知道你们两人没死。”

王难姑一愣,说:“那怎么办才好?”

唐芊颜冷笑道:“自是你们夫妻二人躺进去才好。”

众人皆愕然,不知道唐芊颜怎么会说这话。

张无忌却是诚心信服唐芊颜的,他问道:“芊颜妹妹,你可有主意了?”

唐芊颜拿起桌上的笔,写就一个方子递给胡青牛:“这是假死药的方子,服下后和真死无异,但过了十日后,自然会转醒。胡先生看一看可有不妥?”

胡青牛接过方子一看,方子上罗列的药材尽是些性子霸道、相冲的药,这剂药喝下去,只怕要一命呜呼了,可他仔细推敲后,却发现此药中隐隐含着生机,喝下去未必会真死。

胡青牛又想起金花婆婆的毒辣手段,若她得知他们夫妻二人没死,必定是天涯海角的追杀,至此永无宁日了。且他又是从鬼门关里被救回来的,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何不孤注一掷试试看?

况且这方子是唐芊颜写出来的。她年纪虽轻轻,但在制药上的见识非凡。刚她拿出来的百花玉露丸本已失传多年,她居然能炼制出来。再说这金刚门的不传之秘黑玉断续膏,没有药方,她居然也炼制得七七八八了,这女子当真是制药的奇才,信她一回又何妨?

他们两人做了决定,就不再反复思量是否可靠。为答谢张无忌和唐芊颜的救命之恩,胡青牛送了张无忌一本医书,王难姑又送了唐芊颜一本毒经。

胡青牛喊张无忌按方子去煎药,宋青书则去茅屋外掘了两个土坑。

胡青牛和王难姑两人梳洗完毕,换好衣裳,喝下张无忌熬好的汤药,躺入土坑,静等药效发作。

胡青牛挽着王难姑的手,王难姑看向唐芊颜说道:“小姑娘,盼望你以后情感平顺,不要像我夫妻二人这般坎坷。”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时光,她已看出张无忌和宋青书都对唐芊颜心生好感。

胡青牛对唐芊颜道:“你那黑玉断续膏还缺一味‘幽兰草’,这幽兰草只在蜀中唐家堡地界长有,你可去那寻。”

没过多久,药效发作,两人双双断气。张无忌去把胡青牛和王难姑的脉搏,当真气息全无,跟真死了没什么两样。张无忌取了两块薄板架在他们身上,以免埋土时真的闷死了他们,他和宋青书二人把坟墓填满,又出谷去叫了石匠来树立两块墓碑,一块上写“蝶谷医仙胡先生青牛之墓”,另一块上写“胡夫人王氏之墓”。

那些来求治的大汉见胡青牛夫妻同时毙命,尽皆嗟叹。王难姑既去,不再暗中下毒,各人的伤病在张无忌诊治之下便一天好似一天,没过几天,各人陆续道谢辞去。纪晓芙母女反正无处可去,便留着多陪他几天。

唐芊颜和宋青书也没离去。唐芊颜抄录完胡青牛和王难姑两人留下的著作后,把两本书全部丢给了张无忌研读,她整个人扎进了胡青牛的药圃,疯狂的采集药材。

那日唐芊颜又在药圃里疯狂采集,宋青书陪着她采集。张无忌研读完医书,掩了书卷走到屋外,看着屋外两个墓心想:不出一年,我便真要长眠于地下了,不知我的墓碑上是会写些什么?武当的众多师伯师叔和芊颜妹妹会不会为我伤心?

他正想得出神,忽听得身后咳嗽了几下。张无忌吃了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金花婆婆扶着那相貌美丽的小姑娘,颤巍巍的站在数丈之外。

金花婆婆看着这两个墓,手里的拐杖忽然出手,直把墓土都掀了起来。她内功深厚,这一掀之下,竟将张无忌盖在胡青牛和王难姑身上的木板直接掀飞。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只见挖开的坟墓里胡青牛和王难姑两个人并排躺在里面,脸上肌肉萎缩、皮肤蜡黄,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候了。

金花婆婆这才罢手,她又大声咳了两下,把咳出的唾沫吐在两人尸身之上。

张无忌见她如此行事,心生不悦,算了算时间,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若按芊颜妹妹所说,胡青牛和王难姑今日就要醒了。他怕金花婆婆看出端倪,回茅屋取了铲子,赶紧往尸身上掩埋墓土。

正埋到一半,只见坟墓内胡青牛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王难姑的眼皮上也有了眼珠转动的痕迹。张无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加快了往他们身体上埋土的动作,生怕金花婆婆看到。

幸好金花婆婆因为坟墓里气味难闻,此刻已经站得远了,并没有看到这些情景。

金花婆婆见他这般着急,以为他是怕胡青牛夫妇的尸身暴露于荒野,于是问道:“小子,你是胡青牛的什么人?为什么还替他们掩埋尸体?”

张无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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