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尽灯将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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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又做噩梦了,梦见卫迟坐在高台上施法,鬼差现世,傀儡惊走,殷明慎踩着傀儡身躯垒成的高梯爬到台上。

“卫迟,这都是我的心血,是阿兄对我的认可,你怎么能毁了它们!”看着傀儡一具一具倒下,殷明慎红着眼如发疯的野兽,手提长枪朝卫迟奔去。这一座城拿下,容家便可入主中原了,他会是容成济的大功臣、好弟弟,再没有人可以无视他。就差这一座城!殷明慎只觉一股激荡的气要冲破身体,举枪朝卫迟刺去。

琉璃灯火摇曳不止,铃声磬音如波散开,鬼哭啾啾哀嚎阵阵,如同炼狱。

卫迟的一双眼没有黑白,金光弥漫,看不到来者,凭直觉侧身一躲,长枪贯穿他的肩膀,铃声顿止。

殷明慎将枪拔出来,狰狞大笑,第二枪刚要刺下,卫迟放下金铃翻手抓住长枪,一抽一捅,枪棍击在殷明慎腹部,将他推出去好远。

但铃声一停,头顶现世的鬼差也慢慢停了动作,尚未被抽走魂的傀儡狂奔如疯牛撞上来,卫迟被撞飞几米远,五脏六腑全纠缠在一块,吐出好几口鲜血。

好在他击退殷明慎的同时捡回了金铃,顾不上伤势,他一面摇铃一面用未受伤的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念出最后一句咒语。

鬼差低头,撒下无数锁链,傀儡奔走尖叫,一个接一个倒下,解体成一块块木头零件。

“不!!!”

殷明慎哭喊着、嘶吼着,随手抓起一把刀冲过来,朝卫迟狠狠劈砍。卫迟躲过前几刀,左手臂被削去了一块肉。

金光散去,卫迟眼神逐渐清明,身上疼痛也愈发明显,抬掌劈开殷明慎的刀,一脚将他踹飞到偶人堆里。

琉璃灯碎了好几盏,灯灭了,风却没有停。

高台摇摇欲坠,卫迟扶着台边栏杆,又吐出一口血。

施法本就耗费精神,又被坚硬如石的傀儡一撞,内脏都快碎了。肩上手上血流不止,但卫迟来不及细看,台已经开始塌了,他吸气踩着傀儡尸体,如灵巧的猫在不断掉落的木头间躲避往下。

好容易到了台下,他又跑了一段距离,终于力竭。巨木落地,烟尘滚滚,他于漫天灰尘中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呕血,伤口也覆上一层沙土。

头顶鬼差最后看了一眼人间,缓缓转身离去。

沈衣快马赶到时,看到的是北娄军全军覆没、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傀儡遍地都是,大部分已解体,风很大,不停地吹,硝烟味呛得他不得不掩鼻。

“卫迟!卫迟!”

沈衣在垮塌的高台附近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找到奄奄一息的卫迟。幸而他穿的衣裳和旁人不同,否则再找三天也不一定能找到。

“卫小官人。”沈衣抱着他,哽咽道,“我带你回北娄,找最好的大夫……”说着他摸了摸卫迟的脉搏,心中暗叫不好。

卫迟没有睁眼,只是喃喃道:“带我回去……找阿绵……”

他要再看他的阿绵一眼。

“阿绵……”

阮棠惊坐而起,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阿绵,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卫迟一回家便听见屋里的抽泣声,顾不上换衣服跑进来,却见阮棠被魇住了,一直在梦里哭。

幸而不一会儿就醒了。

阮棠抱住他,手脚冰凉,心尖发颤。

酒味难闻,但此刻她顾不上计较,如濒死的藤蔓牢牢缠住她的大树,哭得撕心裂肺。

“卫迟,远离傀儡军,远离殷明慎……卫迟啊……”

卫迟心头一紧,不住地安抚她,直到她情绪稍微平复。

“阿绵,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我梦到了,很不好的梦。”阮棠仍死死抱住他,“卫迟,哪也别去,就待在桑陵,不搬家了,我们哪也不要去。”

至少她可以确定,梦里那个地方不是桑陵附近。

“阿绵不怕,只是梦,我在这呢。”

青鸟在窗外忽然叫了一声,窗纸上云影浮动,雾早早就散了。

这是卫迟离开的第四天。

青鸟自前日飞走后亦迟迟未归,家中一下冷清许多,阮棠抱着破书日夜研究,上面写的都是水精术法。机缘巧合让她得到这本书,正解了她不知如何再进一步的愁。只有自己再厉害些,才能保护卫迟和景惜诵。景惜诵尚在逢城,卫迟却不知去往何方。

四天前卫迟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絮絮叨叨全是叮嘱阮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全然不提自己的去向,也不说何时回来。阮棠十分担心噩梦成真,找了几次郑婶,郑婶只说打探不到卫迟的行踪,只要他想隐瞒,很少有人能寻到他。

阮棠日复一日做同一个噩梦。

白天她跑到茶楼听过往人闲谈、跑到瓦子听说书,知道容家的傀儡军打到中原了,北娄节节败退;知道驻守逢城的女将军、城主的夫人,让南随以米粮跟桑陵换取了大量钱财。可她始终不知道卫迟的下落,焦心、担忧、还有些小怨气,令她夜不能寐,好不容易长回来的一点肉,很快又瘦没了。

这日,她于茶楼听到北娄的一桩八卦。

“那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十分貌美,就有一点不好,爱养男宠……”

“嘿!她要是愿意养我,我甘心当男宠!”

“呸!也不看看你长啥样,人家养狗都要挑好看的…!”

“那准驸马爷也是个干大事的人,戴这么多顶绿帽也要迎娶公主。”

“嗐,既然要高攀,就得忍。我听说,准驸马爷原本只是一名小商人,还在桑陵城待过一段时日呢。”

阮棠竖起耳朵,心脏砰砰地跳,手脚发冷。

“是嘛,叫什么?”

“我想想……叫卫晚还是啥来着?”

“你这记性比狗都差,叫卫迟,我先前和他做过生意喝过酒……”

后面的话阮棠一句也听不到了,耳边全是轰鸣,似是天塌的声音。她急促地呼吸着,本能地站起来往外走,身后的笑声如同怪鸟在盘旋嘲讽她,她越走越快,几次差点摔倒。郑婶从店里追出来喊她,她置若罔闻,径直朝巷子走去。

日光很暖,她呆坐在院子里,不停地发冷发抖。

郑婶在门口喊了几声,见她不肯开门,也就离开了。

四周恢复安静,静得尘埃在阳光里飘浮的声音都听得到,静得好像她被埋在棺材里、感受不到外界的一丁点波动。她坐了很久,方才茶楼听到的话一直在脑海回荡,但她似乎麻木了,不能理解那些字句的意思,不敢深想背后的真相。太冷了,明明已是暮春,怎么还这么冷?

那日黄昏,李辞彦从院墙轻轻跳到阮棠身边,皱眉看着那石像一样的人呆呆愣愣、面如死灰。

“阮棠。”李辞彦弯下腰,“阮棠,你还好吗?”

景惜诵得到消息后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桑陵城是对的,阮棠如今这模样,他晚来一日,怕是得收尸了。

阮棠目光呆滞地抬起头,喃喃道:“师……李辞彦,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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