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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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到越州只需两天,到越州后郑郁命越州都督府内的官员将灾情账册和军报呈上来。

越州都督府内,府卫都退了下去。曾经的政事堂宰相张书意悠然地喝着茶,淡淡道:“郑使君是来平乱的吗?”

自科举案后,张书意早已学精,老命还能折腾多久?不如珍惜眼前。

“张公,二十万叛贼驻于会稽以北与台州,过了江危及的可就是苏杭及整个江南。”郑郁说,“上次长史领了军令调兵,为何这场叛乱还没停歇?”

“这件事怎么起的,你我心知肚明。”张书意搁下茶碗,神情自若,“不必拿天下压我,他刘仲山真心怀天下苍生,就不会干出此等人神共愤的事。”

郑郁在堂内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张公,那如今依你之见呢?难道放着这群叛贼不管?等圣上来问罪吗?”

“我没存这个心思。郑砚卿,你是袁维之的学生,你真心跟我说一句,这件事袁维之是帮凶还是冷眼旁观?”事情已发生,无人能去扭转这个局面,就只去问上面到底还有没有官员把百姓当人,于是张书意问道。

中秋后的月亮初挂枝头,郑郁从都督府的正堂往外看去。月色清冷,无边寂寥,他淡笑:“在张公您的心里,袁阁老会是如此的人吗?”

“那长安周边沟渠被倒灌,也没有他的事吗?”张书意声音夹着怒火,他走到郑郁身边,也望着那清月,倏然低头长叹:“维之与我交好,这些事情我没有不信他的意思,只是万事若想开始,也不该拿百姓下手逼对方妥协。”

“长安沟渠的事是我与刘相所为,长安百姓无人受分毫所伤,圣上也免了受水患百姓的赋税。师傅一心只为百姓,怎会拿百姓的庄田去补自身的法则。”郑郁坦然而言,怅然道,“张都督,越州叛乱的事,不是此次水灾一时爆发出来的。江南是赋税重地,自然也是世家盘踞的大面。”

事情被骤然挑明,张书意愣住几许,他在政事堂摸了几年,自然也知道德元帝或许知道这件事的结果,若是他在扯着报上去,那才会给德元帝乖乖送上杀世家的刀。

他微低头着脚下的月光没有说话,郑郁接着说道:“世家多人,自有亲族为官,官与民的所交赋税古来便不一样。百姓无地,全聚在这江南水乡,德元十六年每家交的税是七石,十七年是八石,十八年是十石,到现今的德元二十年,若没有这场水灾每户要缴纳的税是十三石。一口之家大半的口粮都要去补税,剩下的能生活吗?”

张书意来了越州数月,早已瞧出这其中的一切,坚持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把军调给了我,我守着不出是我的罪过。但百姓们只是想讨口饭吃,这下子田地骤然被毁,难道不是刘仲山的错吗?你在科举案里没有为难我们,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些日子多的是人给我上密信,让我趁着这个空闲把灾民放过钱塘江,压到杭州去。”

“可叛民过了钱塘江,就会变成都督你的错。”郑郁看向他,目光有些锐利,“所以张公在等我来?”

张书意沉默少顷,压低了声音:“我支持新法,可刘仲山不该拿百姓开刀逼我们。我背后站着世家,站着我的宗亲,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郑郁来时虽料到张书意一直按着兵不出的理由,可并未想到他会直接宣口。

张书意抬头,长吁口气:“叛军都是为生活讨饭吃,为亲族讨个生路的人,听闻砚卿在军中滚过几年,随北阳王也看过几年兵书吧。这次的功劳我就不抢你了,我的年岁比你师傅还要大,去不了那前线。”

庭院里有风吹着树叶,张书意拢紧身上的衣裳,转身走到案头拿出一封信,递给郑郁:“这是叛军那边来的信,要求越州出面谈判,只要谈好了,他们的贼首甘愿伏诛。”

郑郁接过信,打开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折起:“张都督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灾民随人起兵是为了吃饭,可二十万人的饭也是饭,杀了他,后面的新法则会有世家趁机做文章拿这件事说话。可若是做不好,他郑郁是奉命来江南协助平定叛乱的,迟迟不平就是渎职。

张书意瘦削的脸庞淡然一笑:“条件则是我不会阻你推新法,我帮你。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宗亲,更不能对不起圣上。砚卿,在官场咱们能睁眼闭眼过去就好好过去,谁没有明日呢?我的儿子也会长大的。”

郑郁握着那封信颔首,浅笑:“和其光,同其尘。”

张书意轻摇头:“你不像袁维之教出来的学生,像刘仲山教的。”

当夜郑郁便写好奏折加盖军令,让马远运三千石粮来,又连夜拟好此次新法的所有不足,让齐鸣快马加鞭迅速送到刘千甫和袁纮手里。

他算着日子,袁纮出任陇右节度使的程假是六十日,手上这封折子送到长安,那时的袁纮或许还没走。

翌日,郑郁正从外面巡视灾情回来,就有长安来的侍从捎来信,说是严子善来的信。

郑郁忙接下,回到在越州的官舍后净了手才缓缓展开。里面夹着两张纸,第一张是严子善对他说的话,大多是关心他在江南的情况又说了许多长安官场上的事。

郑郁怕心绪被乱,看完严子善的信后便立即提笔写了回去,说及自己一切都好,还托他多照顾袁亭宜。而第二张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灵动飘美的小楷跃于纸上,上面若有若无的紫藤香诉说着来信人的思念。

信言:

【愿为南飞雁,弛光见我君】[1]

郑郁满脸羞红,双手拿着信倒在榻上对着光影看了许久,笑意不知觉的从嘴角漫上。分开的日子里,他何尝不想似那飞鸟想回至恋人身旁。

郑郁想着前几日中秋夜写给林怀治的信颇为官面,随即又提笔回了一首杂诗。

越州的军事是郑郁命钱伍领判官一职带兵出战,张书意也未到不顾大局的地步,他见郑郁来了,便迅速命越州本土的义胜军、静海军加上之前郑郁调的长洲军,兵马分三路包抄围剿叛贼。

越州都督府内,军情严峻。

“叛军首领名唤徐深,他目前已率部逃至诸暨。”张书意道,“咱们还要继续深入吗?他手里的不是普通百姓,是越州招募上来的义胜军、静海军以及灾民组成的叛军。先前还一路从睦州杀过来,抢了粮仓,不是普通人。”

郑郁对着沙盘图皱眉沉思,手点在诸暨县上,答道:“三万人马已把他包了,他还想跑哪儿去?他敢造圣上的反,也该想到今日的结果。张公,我与你是承天子令平叛,他帐下的那些人也是吃过皇粮的。传军令,活捉徐深,余者若缴械投降,朝廷既往不咎,抗者就地斩杀。”

张书意沉吟道:“他要的是谈判,是朝廷对新法的坚决态度。徐深曾是军中人,做事颇为走险,我们要是逼急了这厮屠城,那罪过就大了。”

郑郁音色平缓的朝张书意解释:“我们也总得给他们一个选择才是,朝廷对新法的最新文书清晨时分已到我手里,圣上对这次的税法全位支持,可若是此刻我们拿新税跟他们谈,只怕还会往上加。若想不动一兵一卒的平,就得多给几个选择,先围着他们。”

目前主管军政大事的是郑郁,张书意既选择他做这件事,便也闭口不言,也就处理着赈灾事务。

事情确如郑郁想的那样,徐深带兵起义只是想要一个出路。他并非想跟朝廷作对,世家王公兼并土地,百姓背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想豁出去替江南及全天下的百姓讨一个公道,于是才有了趁着大水淹田联合军中兵士及乡绅叛乱。

朝廷的正规军队奉天子诏令平他们,被逼入诸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除非能越了海去往琉球,又能去往何处?唯一的结局就是等着投降,而郑郁想的就是从徐深身上撕开口子,让江南百姓都知道这次朝廷对于此次新法决心。

诸暨被围第三日,徐深那边递了消息,请求与朝廷谈判,郑郁带着圣旨与新税制度与张书意一起三千人马赶往诸暨。

到诸暨这天天光晴好,长空万里,金光披身。清月江的浅水岸边,长洲军、义胜军、静海军归结起来的人马乌压压扎了一片营地,而在数十里的江对岸则是徐深的叛军。

郑郁翻身下马,踩在布满卵石的岸边,看着对岸的营帐,问钱伍:“他们到底多少人?”

“说是二十万,但目前交手的战况来看,恐不足十四万。”钱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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