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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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小公爷,这位姑娘自称戚长月,硬闯进来,拦都拦不住。”

李珣站在廊上眉头一动,抬眼看向戚长月,淡淡的眸子看不出是喜是忧。

虽未曾和戚长月谋面,李珣从母亲言语中听说关于她的一二。每每提到戚长月,母亲总是和颜悦色,眉飞色舞,他瞧得出母亲很喜欢她,如此,他便也心中欢喜。他也曾得过一幅戚长月十三岁时的画像,是他喜欢的模样。虽从未说出口,但他认同这个婚约,想起戚长月时,心中也是莫名欢心和期待。

戚长月何尝不是!

她曾娇羞着设想过无数种与小公爷初见的场景,花前月下,红盖头前,每次不是温馨美好,花好月圆。不想,心心念念的初见,却是自己这般走投无路的狼狈模样,戚长月心中悲恻涌起。

慌乱又尽量隐蔽地整了整衣裙,戚长月垂下眸子,抿紧双唇,羞赧走向李珣。家仆见状,欲上前拦住,李珣抬手轻轻挥了挥,家奴让出一条道来。

李珣站在两级台阶上,目光撒落在只着两层单衣的戚长月身上,她身段窈窕翩跹,只露眉眼,如同风雪中欲露还羞的蔷薇,李珣晃神,心中浮起一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戚长月来到李珣面前,两手奉出玉佩,“长月家中突遭变故,心中着急,深夜叨扰国公府,还请小公爷见谅。”

李珣听了这话,缓过神来,温雅道:“无碍...来人,给长月姑娘拿件裘衣。”

戚长月心中着急,四根手指抠在手心,望向站在高处的李珣颤声道:“官兵今夜破门要缉拿戚家上下,还请小公爷救救戚家!”

戚长月常在锦州,从未和李家人真正打过交道,她只听父亲说过戚李两家有交情,却不知两家的交情到了哪个地步,真若是遇上什么事,彼此又能担待提携几分,她心中没底。

李珣看着戚长月泪光粼粼的星目,走下台阶,对旁边的家仆道:“快去请公爷。”

又转向戚长月,温声道:“长月妹妹,你放安心便好,有我们。”戚长月听着如沐清风明月,虽是两层单衣,双颊却热起来,从戚家出来后终得一丝心安。

李珣声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沉冷的声音:“是长月吗?”

李珣侧过身,戚长月看到一个威严雍容的中年男子正朝这边走来,李珣俯首:“爹爹,长月她...”李珣话未说完,庆国公抬手一挥,“我知道了。”

庆国公李勉年近五十,剑眉鹰眼,有一种无法直视的威压之势。

国公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站在戚长月面前,神情复杂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琢磨一阵,终于开口:“长月啊,这次怕是...难了!”

戚长月听言,心中一紧,扑跪在寒气浸湿的硬冷石板上:“国公,长月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您若救了戚家,长月今后必为国公府尽心尽力,戚家也定会鞍前马后。”

国公叹道:“你先起来吧!”

戚长月没听到想要的回应,低头跪步到庆国公面前,匍匐在地:“李伯伯,长月和小公爷成亲后,长月便是李家的人,长月的便是李家的,求您救救戚家!”她不知什么能打动庆国公,但只要能救戚家,她能给的都不留。

庆国公听到一声“李伯伯”,身体一颤,像是被什么刺中心脏,他沉沉闭眼,破釜沈舟般:“李伯伯不会眼睁睁看着戚家遭难,长月,你起来。”说着亲自伸手将戚长月扶起,戚长月刚站稳,一个婢女便上前给她披上裘衣。

三人来到水榭,戚长月这才敢抬头细看,庆国公虽只是年近五十,却发须花白,眉头川字紧锁,不似一个重权在握,雄心勃发的权臣,倒像是忧思甚重的亡国之臣。

“李伯伯,爹爹让长月上国公府求援,您可知是发生了何事?”

庆国公斟酌许久,只道:“此事你就不必过问了,你只要相信,你爹爹是个了不起的人。”

“但是戚家...”

戚长月话未说完,一个小厮踉跄跑进来报:“禀公爷,几十个锦衣卫硬闯国公府,说要追拿要犯。”话音刚落,便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庆国公和李珣猛然起身,对视了一眼,前后走出水榭。戚长月坐在石凳上,望着水榭下寒气氤氲的荷花池,脑中闪过庆国公意味深长的神情和那句“难了”,还有没为她说过一句话的小公爷,她不由攥紧拳头。庆国公府能仰仗几分,信任几分,她心里没底,但她确定,敢夜闯国公府的锦衣卫,必是拿她不放的。

气氛肃杀,趁着众人目光都往门口去,戚长月跨过水榭栏杆,眼睛一闭,沉入冒着寒气的荷花池。

荷花池的水正好到她颈脖处,冰冷刺骨的池水如同一根锋利冰丝扼住她脖子,她瞬间窒息。恢复意识时,她已沉入水中,幸得她水性好,双脚一登,才浮回水面。

举步维艰移到荷叶下刚藏好,上面便有人说话:“锦衣卫办案,夜登国公府,还望国公恕罪。”

庆国公冷冷道:“东宫太子登我国公府都会先下拜帖,范大人夜闯,好大的官威!”

范大人气矮一截,示弱道:“陛下诏令,不惜一切代价抓拿谋害四皇子的重犯一家,锦衣卫向来敬重国公,但皇命在身,这才斗胆上门,还望庆国公恕罪。”

当今陛下共有九个皇子,其中四皇子是最受宠的丽贵妃所生,四皇子容貌随了丽贵妃,生得玉人一般,又天资聪颖,陛下天生喜爱美貌之人,又是子凭母贵,所以四皇子自幼便十分受宠。但四皇子体弱,近几年身体是年不如一年,陛下恨不能将他放到手心里捧着。如今薨了,陛下龙颜大怒,病倒在床,悲怆拍榻要缉拿凶犯。

庆国公语气哀伤:“陛下痛失爱子,国公府上下亦悲痛万分。我必当配合锦衣卫缉拿要犯,只是范大人夜闯我国公府,是不是...”

“秉国公,戚家上下已被全部拿下,独独不见戚家独女戚长月。有人看见一女子夜里进了国公府,锦衣卫这才斗胆进来。此事事关重大,锦衣卫不敢怠慢,还请国公配合。”说着,范大人俯首行了跪礼。

庆国公目光扫过水榭,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看错了!我府上没什么重犯,范大人请回吧!”说完理了理衣袖,抬步便走。

他刚行了两步,便听到身后半跪着的人阴鸷道:“国公!戚长月和小公爷的婚事,东都人尽皆知。如今她家遭难,她最可能去哪呢...”说着自行缓缓起身,弹了弹衣摆上的灰,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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