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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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森下台,正欲走向卫家众人所在的方向,一个落拓不羁的声音却响彻茶楼:“不知你这红麻头让不让呀!”

逢森还未有反应,卫家公便已认出了人,急不可耐道:“游神医,别来无恙!”

“不过是江湖一郎中,当不起神医之名!”说罢,游郎中望向逢森。

逢森转而望向素绮征求允诺,素绮理所当然的点头,逢森便连忙道:“游郎中,这红麻头让,且只让给您!”

只见那游郎中,粗布麻衣,不怕冷的穿着一双草鞋,瞧着二郎腿,十分有兴致地瞧着逢森:“倒是第一次你这般率真的儿郎,我说是郎中,你便叫郎中,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不错。可是找我看病?”

“正是,还望游郎中垂怜,这是赤心。”逢森说着便双手奉上。

“来前未曾想能有中意的蛐蛐儿,吃饭的家伙都没带,这样吧,你先将这麻头给我,我明日拿了吃饭的家伙再看如何?”

“当然可以。”说着逢森便将赤心递到了游郎中手里。

“不怕我直接带了它跑路?”

“您说一不二,不怕!”逢森顿了顿,又试探说道:“游郎中,赤心断了一条腿,以后得更加细心供养。”

游郎中满意地点点头,捧着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明日巳时等我吧!”

“卫家上下自当扫榻相迎!”

卫家一行人喜气洋洋回了府,重慈能有机会看病,逢森自然也欣喜万分,只是待看到素绮手帕里肚子也烂了,头身也分家了的大将军,他便失去了笑容,逢森捧着蛐蛐儿,脆弱的目光一直望着它。

素绮一直都知道他是个重情之人,便是花鸟鱼虫,他也认为与人没什么分别,甚至更为可爱。

对最爱重的蛐蛐儿,他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喜欢,不怕旁人说他纨绔,可是却不愿将失去之后的悲伤现于人前,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明白。

素绮明白的,所以只是静静的陪伴他悲伤,在一片静谧之中,两人相依偎着,仿若地老天荒。

翌日,素绮早早醒来,身旁的逢森还沉沉睡着,昨日祖父那头高兴,拽着他饮了半个晚上的酒,回来后草草喝了碗醒酒汤便睡了,素绮凑近了些,吐出的气息酒味还浓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也热乎乎的,素绮摇头叹了口气,便起身吩咐小厨房煮醒酒汤去了。

从小厨房吩咐了醒酒汤出来,恰逢许妈妈从院子外头回来,扶着素绮说道:“娘子,叫郎君起吧,听说家公一大早就起了,这会子墨韵堂的院子都洒扫上了,恒大爷那头也要去请安了,咱们郎君立了这样一个大功劳,若在小事上倦怠了,反倒不美。”

素绮倒是还想让逢森再睡会儿,可是又有些担心他起来晚了,而后被卫父责难。

“哎,我晓得。”

进了屋,素绮便叫人都退下了,轻轻拍拍逢森的肩膀,他醒得倒是快,一把握住素绮的玉手,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见素绮已然梳妆好了,便道:“怎起这么早?”

“我睡得好,一大早便自然醒了。逢郎先把醒酒汤喝了罢。”

逢森二话不说端过去一口气喝了,便听素绮说道:“家公他紧张得很,昨日与你喝到半夜,今日又早早地醒了,咱们垫两口早食,便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吧!有你在他们旁边插科打诨,心乱能消解些,等上那么两个时辰,游郎中也就差不多来了。”

逢森听罢,觉得甚是有理,便急着收拾起来。

二人到墨韵堂时,家公正在堂屋转圈,时不时还抓耳挠腮的,重慈靠在榻上看着,一脸无奈地笑着,卫父卫母也已然到了,见逢森二人到了,卫父本欲说些什么,家公却急忙拉着逢森的手道:“你来得正好,先陪我下盘棋。”

重慈连说道:“逢哥儿,你快去陪他吧,再不给他找点事做,要给我转晕了,让孙媳妇陪我。”

琴棋书画,逢森可说得上是样样精通,平日里也颇喜欢与祖父下棋,有时胜负难解,可今日祖父心神不宁,棋力极差,下起来就十分无趣了。

过了一会儿,门房通禀,家公急得起身,以为神医来了,不想确是卫卓母子,家公白费一阵激动,嫌弃二人裹乱,便直接交代道:“就说探望的好意心领了,叫他们二人先回罢,今日不便招待。”

卫父连忙阻止道:“父亲,这样是否不妥,卓哥儿一片心意,这般拒绝,伤了亲戚间的情分。”

家公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那你去招待罢,别往我这墨韵堂来。”

卫父察觉家公不痛快,一时也不敢动作了,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

重慈缓声道:“还愣着作甚,去吧,这里也用不上你。”

“是,母亲。”卫父手足无措地转身,卫母拽住他胳膊说道:“你跟嫂子说一声,改日我再款待她,今日我得先陪母亲。”

卫父抽出手,白了卫母一眼,而后离去,卫母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重慈与家公对视一眼,无奈笑着摇了下头。

正当气氛尴尬之时,游郎中来了。

只见他换了身干净的粗布长衫,背了个大篓,悠悠荡荡的,也不等门房通禀,直接跟着进了府。见着逢森好奇,便笑道:“没见过我这般不讲究的人是不?”

逢森也没否认,只憨憨的笑着掩饰。

游郎中瞧着方寸已乱的卫家公,问道:“给哪一位看病啊?”

家公急急说道:“正是拙荆。”

说罢,一众奴婢上茶果点心,摆桌椅板凳,游郎中身上的背篓早被有眼力见的小厮卸了下来,好生放在桌上。

游郎中舒坦坐下,伸了伸腰,按了按脖子,切上了脉,没一会儿,便问道:“卫老爷,可去过广南西道。”

家公震惊道:“曾任广南西路转运使。”

游郎中点头笑道:“这便是了。往常所有的大夫是不是都说是气血两亏,脾胃失调,但开了方子却不见效果?”

“对对,正如游郎中所说,到底是何原因啊!”

“广南那边靠近苗疆一族,蛊虫肆虐,令夫人不知何时沾上了。”说着,他做了个由口入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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