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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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慈被众人安置在一张四面无栏无帐的矮榻上,素绮从容坐在祖母头顶的位置,按照游郎中的安排,手搭在祖母的肩膀上。

七银环不声不响咬了上去,重慈猛地哆嗦一下,抽搐了好一会儿,浑身渐渐失去了知觉,游郎中嘱咐不能睡,素绮便轻声呼唤着。

重慈眼皮半合着,口齿粘连交代:“你可知,可知,你公公是个不辨是非亲疏的,你母亲和逢哥儿一样,没什么城府心机,逢哥儿向来吃亏,从前是我给他撑着,以后他身边有了你,我也就放心多了。”

“祖母,我还有许多不懂呢,需要您多教教我。”

祖母还未来得及应下,一个起身呕吐出了一摊污物。游郎中拿着准备好的空罐子,自去拾掇那蛊虫,而素绮则从容不迫专心致志地给重慈将蛇毒解药喂进去,而后紧紧盯着,见祖母面上的青色渐渐消了下去,素绮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定。

游郎中拾掇好了蛊虫,立即扬声道:“外头的,进来将屋里收拾收拾。”

话落,焦急等着的家公,逢森和卫母立即进了屋,待游郎中净手过后,又为重慈把了一脉,得意道:“果真病除矣!”

家公自是欢喜不已,激动的又是转圈又是拜谢游郎中,还要留宴游郎中,游郎中却不给机会,只给祖母开了个药膳方子,又让素绮热水净身,去去浊气,便翩然离去。

重慈仍然虚弱,家公便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逢森自然带着素绮回了院子,立马安排了浴房热水,让素绮清洁。

话说游郎中离开了卫府,一路往六月楼去。半途中,赤心在篓子里吱吱叫起来,游郎中笑着拍拍:“咱们去茶楼走一遭,给你那大兄弟报仇!”

游郎中进了茶楼,便见那程宝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得意洋洋的炫耀着什么,游郎中大摇大摆靠近,那程宝佑一桌人发觉,有些胆颤地望着他。

程宝佑自然十分心慌,握着酒盏的手哆哆嗦嗦,游郎中抢过酒杯:“小郎君,老子今日教你一个道理,没点本事,莫出来张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游郎中手腕一转将酒泼在了程宝佑脸上,“这盏酒便当你敬我的大将军了!”

又过了几日,听说那程宝佑的右手抬不起来了,而他拼命寻找的游郎中已然无影无踪了。

重慈休养了几日,自觉身子好了,便有些精力,或与老头子游玩,或叫儿媳孙媳相伴。这日,素绮与卫母陪着重慈摸叶子牌,旁边凑手的嬷嬷便讲起来这事。

卫母震惊了,忙道:“何必如此啊?”

重慈倒是不奇怪:“他在咱们面前,是神医,是游郎中,表现得彬彬有礼,可别忘了,他绰号‘毒医’,不止是医术毒,性子也毒得很,做出眦睚必报的事也不足为奇。”

转眼间到了晌午,重慈该歇晌了,卫母和素绮便都退下了。

素绮回了自己院子,把最近杂货铺子的账本查了查,如今她手里产业颇为丰厚,除了从钟家拿的陪嫁,还有宁陵那边给的,逢森的全部身家,再加上重慈最近赏赐的,她如今可真是个富家翁呢!

正算计着让杂货铺子去南边进些什么鲜货回来的时候,言书匆匆忙忙从外头回了来。

“娘子,不好了,咱们郎君在外头打架,被大爷抓了正着,如今正将人拿回来呢!”

“郎君伤到哪儿了?重不重?青蔓啊,你立即派人去春和堂请王老大夫跑一趟。”

“哎!”

言书紧接着说道:“伤得不重,您别急,小的怕的是大爷呀,他一贯看不惯郎君,如今闯出了打架的祸事,怕是要被罚跪祠堂,这伤不重也重了呀!”

“你说说他为何打架?跟谁打的?”

素绮问缘由,可从进门起一直口齿伶俐的言书反倒支支吾吾起来,许妈妈见不得人墨迹,呼了言书肩膀头子一下,急道:“娘子问你话呢!说呀!”

言书无奈只垂着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话道:“那通判家的三郎,顽劣得很,非要说,非要说娘子您生母的是非,咱们郎君自然不乐意,便与他打起来了。”

“杀千刀的碎嘴子!解释清楚的事还拿来污蔑人!怎么教养的郎君!”许妈妈与素绮母亲一条心,察觉那人说了什么,自然不乐意。

素绮紧皱着眉头,还来不及吩咐,便听到前院似是闹哄了起来,她算了算日头,重慈该是歇醒了的,便吩咐青芝去请人,而后自己带着许妈妈言书去了知春苑。

刚到卫父的院子,便听到书房里头气急败坏的打骂声,卫母站在院中急红了眼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素绮急急走到书房门口,见逢森发冠也歪了,衣裳也破了些,而卫父似乎还欲往他身上扔茶杯,便乱了分寸,慌里慌张地喊道:“父亲且慢!”

卫父见素绮站在书房门口,一个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摔到门槛上,怒斥道:“还有没有规矩?长辈的书房也是你当儿媳的随意踏入的?简直是失礼至极,毫无教养。”

“父亲,绮娘不过是担心我这个夫君的伤势,冒失之处,您让她改便是了,扯什么教养啊!”

“还敢顶嘴!”

素绮见卫父又要找物件打人,干脆下了台阶,跪在院中,大声道:“父亲,一切是儿媳之过,是儿媳名声有瑕,才害夫君替我出头受过,夫君平日最是彬彬有礼之人,若不是因我,逢郎绝不会与人起此冲突,请父亲责罚儿媳。”

卫卓在旁,听如此说,便接话道:“叔父,弟妹说的也对,终究是那于郎君先嘴下不饶人的,逢弟也是为了弟妹出头,明日,我上门代逢弟给他道个歉便结了,您也莫要生逢弟的气了。”

“为什么要道歉?本就是那于世连的错,他既然敢背后攻讦别家女眷,就该承担后果。”

“说得好!”

卫父还欲骂逢森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素绮见重慈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卫母赶忙上前扶着,重慈叫了素绮起来,进了书房。

重慈瞪了卫父一眼,而后道:“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已然了解。就是不知我们家逢哥儿又犯得你哪门子的忌讳?”

卫父辩解道:“母亲,他当街伤人!”

“伤得好!你父亲如今不当官了,你便觉得任谁都能骑到卫家的脖子上了是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母亲,儿子不这样认为。那于家郎君是说话不中听了些,可他也不该打人哪!”

“那该如何,跟那于家郎君好声好气的讲道理吗?自家女眷遭外人羞辱,你不想着讨回公道,却要与人家讲道理,你这叫软骨头。”

解了口气,重慈又将素绮拉到跟前,说道:“孙媳是为了给我冲喜嫁进卫家的,我如今身子大好,她便是我的福气,你放纵别人在外羞辱她,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卫父吓得跪倒在地,连忙道:“母亲,孩儿绝无此意!”

“你绝无此意,却将出头的逢哥儿罚跪在这里,训斥绮娘毫无教养。那于郎君当着逢哥儿的面说他亲岳母的是非又是何教养?你竟还要给这样的人道歉,道哪门子的歉?他配吗?”

“堂祖母,此事乃卓儿考虑不周。”

“母亲,卓哥儿不过是想从中调停,千错万错是儿子的错,与···”

本压着火气的重慈,见他自身不保还不忘替卫卓辩解,一脚将人踹到,“既是你的错,那便受惩戒罢,你不是最爱祠堂吗?去跪罢!”

一件祸事,逢哥儿受了伤,素绮和卫母哭着,卫父卫卓挨了训,重慈生了气,一家子都没了安宁,倒是大夫来了,众人担心逢哥儿的伤势,这才散了。

逢哥儿被诊了脉,万幸没有内伤,只表面上些许淤青瞧着吓人,素绮想着定是看护的人得力,便请老大夫又给此祸随行的人一一瞧了,才将人好生地送出了门。

重慈因着训斥了卫父一顿,已是十分疲倦,待老大夫看过无碍后,便回了院子;卫母自是又哭了一顿,说了一些心疼受伤的话,便也离去,留小两口说悄悄话。

素绮眼圈红红的,也不说话,只亲手喂了药,便坐去一旁守着。

逢森见状撒娇耍赖道:“人家受了这些伤,遭了这样的罪,自己的妻也不安慰,好生可怜啊!”

素绮抿唇,闷闷道:“谁叫你自讨苦吃,偏要与那等浑人动手作甚?”

“他当着我的面说我岳母坏话,我自要与他动手,不打得他满地找牙都算轻的。”

素绮不吱声,逢森突然捂住胳膊喃喃道:“好疼。”

素绮急忙坐到床边,小心道:“怎又疼了?”

逢森睁大双眸,放出狡诈得逞的光亮,借着素绮坐在床边的机会,握住她的腰一个巧劲儿便将人放到了床的内侧。

素绮羞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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