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 府中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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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今成婚已有五年,但婚后不久,就搬离府中常年住在城外别院,只有偶尔才会专门回城中宅邸一趟,可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就又重新回到别院。

是故,两人虽成婚有五年,可仔细算下来,五年来,夫妻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跟一般的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谢寰想借她背后势力的名望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而她经历当年那些事后,只想安安稳稳地呆在别院,不被外界俗事杂务侵扰,两人之间一直相安无事。

此次怎么会突然派人来?

萧玉今对霜奴道:“你去查查谢寰最近在干什么?”

霜奴领命称是,脚下一点,整个人顷刻间消失在竹林中。

萧玉今孤影茕立,从竹林枝叶缝隙间穿过的昏暝暝光线打在身上,黛眉之下如冰魄般的眼瞳中心,映照出点点斑斓似幽冥萤火闪跃的明晦。

“走吧,我们该去看看,这位美名满天下的谢郡令又在打什么主意?”

*

竹林占地面积大,又连续跨越几座山头,再加上渝中一带本就山陵环绕,云雾丛生,小径湿滑,每到秋冬霜深雾重时,容易迷失其中。

久而久之,与竹林有关的传闻,多了一些诡奇怪谈的色彩,以至于附近的百姓渐渐不敢再深入竹林,最多也只停留在竹林边缘处。

直到五年前,有一名外来管事带着一群能工巧匠闯入竹林,在山头上修建一座别院。

这座别院正是——竹泉别院。

此刻,往日里清静幽雅的别院上空,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吼声。

“夫人到底去哪儿了?说是去禀告,怎么这么久都没见着人回来?!”

空旷开阔的庭院内,朱阙青垣,香兰庭圃,一个三白眼颧骨横露的中年仆妇双手叉腰,吼声几乎震得屋瓦上的沙石尘砾四处飞扬滚动。

周围其他奴仆本能地打了一个哆嗦,低首缩耳,脑袋仿佛恨不得重新钻回土里。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这群白吃干饭的,一个一个,怎么都哑巴了?!”

谢管妇左右环视了一圈,见无人出声,随手指了一个靠墙脚站的小厮。

“你来说!”

“就是你!还在看什么看!”

小厮哆嗦一下,被迫移步出列,“奴……奴不知。”

还在冥顽不灵!

谢管妇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双手叉着腰,外凸眉骨越显凶横。

“夫人虽出身高门大族,可如今已嫁给我们郡令为妻。夫妻夫妻,夫在前妻在后,为妻者自当听诫夫君之言,需时刻铭记以夫为尊。”

“郡令派我等来接夫人,夫人就该同我们一起好好回去。”说到此处,谢管妇的话转而一变,“按道理来说,这么久夫人早该出现了,但至今仍未现身。你们此般遮遮掩掩,莫不成……有鬼?”

说到此处,她双目一厉,狰狞如赤发妖鬼,不等小厮反应,当即一声大喝:“快说!夫人到底去哪儿了?”

小厮“啪嗒”一声跪下,脑额重重磕了一下地面:“奴真的不知!”

谢管妇怒火中烧,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肯说实话,正想发话用刑胁迫,这时一道泠泠的女声在半空响起——

“本夫人倒不知,主子的下落该向一个奴仆交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管妇几乎快吓出了半个魂,身体瞬地一僵,整个人犹落入腊月深冬之时,骤然坠入又深又寒的冰窟窿。

周围其他奴仆齐唰唰双膝跪地,低首垂目,动作迅速且一致,宛若失去思维意识的傀儡石人。

空气近乎死沉。

萧玉今缓步而来,每一步仿佛踏在高阙筑台之上,庄容穆穆,威仪赫赫,一瞬间,谢管妇脑子一空,耳边几乎只剩下心脏扑通的跳动声。

直到听见萧玉今居高临下的声音:“谢寰派尔前来是有何事?”才重新回到现实。

谢管妇艰难地转过身,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嘴里才发出几个滞涩的音:“郡令……”

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就被无情打断。

葛妪眼神凶恶含煞,俨如幽冥大帝座驾前刹鬼:“主子问话,身为下人,不该跪下来回答?”

谢管妇脸色顿时铁青。

她是谢寰奶姆,自从被谢寰接到身边后,就没吃过一丝苦头,虽名为奴仆,日子过得实则和半个主子差不多,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于她,可眼下……

萧氏女,竟敢辱我至斯!

谢管妇袖下悄悄捏紧拳头。

葛妪声音慢悠悠:“谢管妇身为后院众仆妇之首,居然连这一点儿的礼都不懂?我看郡令平日里一定太过劳累,以至于糊涂得把中馈之权交给一个不懂礼的仆妇手上。”

葛妪对萧玉今恭声道:“主子,下人一定程度也代表主人家的行事底蕴,如果谢管妇坐不好这个位子,我建议是该换人来坐了。”

这个老虔婆!

还想撤掉她的职权?!难道是她想当管妇?没门!她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谢管妇紧咬牙关,膝盖弯曲缓缓落下,嘭声跪在地面,等回去,她一定要让小郎好好教训这个老虔婆……还有可恶的萧氏女。

“回禀夫人。”

有了第一步,谢管妇心里很快重新适应了身份,低首垂目,态似恭敬。

“夫人离府多时,郡令思之不寐,故而特派我等前来请夫人回府。”

“思之不寐?”萧玉今玩味地摩挲这一个词。

她从未想过时隔多年,又再次听到有人对她说“思之不寐”这个词,上一次是谢寰想借她捆绑上背后的萧氏入仕,这一次又想要什么?

“谢寰他既然思之不寐,为何不亲自来?”

“容回夫人,郡令事务繁忙,已连续半月有余,不曾好好阖上一次眼。”

“这就有意思了。”萧玉今轻笑道,“你刚才说,谢寰对我思之不寐,现在又说,谢寰忙于公务不寐,你说我是该信你呢,还是不该信你呢?”

最后一句话,宛如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直逼谢管妇。

谢管妇连忙伏首:“老奴有罪,没把话说清楚,老奴的意思是郡令忙于公务的同时,也对夫人牵肠挂肚,时时刻刻盼望着夫人,还望夫人与老奴一起回府。”

跟随谢管妇一起来的下人齐齐扣首——

“请夫人与我等一同回府!”

“请夫人与我等一同回府!”

空气渐渐陷入安静。

萧玉今长身而立,谢管妇等人跪膝屈身伏在地面,秋风浮动,枝头残零的几片枯叶颤了颤,其中一片枯叶脱离枝头,缓缓飘落向大地。

落叶及地,同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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